石万奎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大哥，您就等着瞧！那些高层家族的外围成员，就算现在加了警戒，在夜堂兄弟眼里，也跟没设防一样！”
他往前凑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自信：“上次那趟活儿，我都没让兄弟们使出真本事，就把一百个外围成员清干净了。这才几天啊，他们的血都没凉透，那些家族居然还敢跳出来找事，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难不成以为加几个人巡逻，就能防住我们？”
唐风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先是笑了笑，指尖却轻轻叩了叩桌面，那细微的声响像一盆冷水，瞬间让石万奎的兴奋淡了几分。下一秒，唐风脸上的笑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他盯着史万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万奎，你可不能轻敌。那些高层家族能在龙京立足这么多年，不是一群只会逞凶的傻子，他们的心思深着呢，智慧一点都不差，而且还有上次我们对付他的行为在先，早说对方没有准备，打死我都不信。”
石万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他知道，唐风这话不是在泼冷水，是真真切切的叮嘱。
“所以这次行动，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唐风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扫过史万奎腰间的枪套，又落在他的脸上，“我要的不是你杀多少人，是你带着兄弟们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来。行动的时候，痕迹要抹干净，不能给那些家族留下任何把柄；更重要的是，要护好你带出去的每一个兄弟，一个都不能少。”
石万奎看着唐风严肃的神情，心里那点浮躁彻底沉了下去。他想起上次行动时，有个兄弟为了清理弹壳，差点被巡逻队撞见，最后是靠着熟悉的小巷才侥幸脱身。那时他还觉得是小题大做，可现在听唐风这么一说，才猛然意识到，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藏着多少生死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唐风行礼，语气里没了之前的轻佻，多了几分郑重：“大哥，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出去，我会让每个小组都配两个侦查员，提前踩三遍路线，撤退的备用方案也会准备三套。兄弟们的装备我会亲自检查，弹壳回收袋、消音装置、应急通讯器，一样都不会少。”
唐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底的担忧才稍稍褪去，他抬手拍了拍史万奎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信任：“好，我信你。去吧，别让兄弟们等急了。”
石万奎用力点头，转身往书房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唐风，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大哥，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等兄弟们回来，我让厨房炖点好的，咱们好好喝一杯！”
唐风笑着挥了挥手：“行，我等着。”
看着石万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唐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凌晨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过他的脸颊。
他指尖轻轻攥紧，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平安回来。
而此刻的夜堂据点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安静。听到又要对高层家族动手，兄弟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有的在检查枪支，有的在擦拭匕首，还有的在研究地图，脸上满是兴奋。石万奎一进门，就被兄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堂主，啥时候出发？这次咱们还跟上次一样，速战速决？”
石万奎抬手压了压，让大家安静下来，语气严肃却带着力量：“兄弟们，这次行动，咱们既要干得漂亮，也要保证安全。现在，各组组长跟我来领任务，其他人继续检查装备，记住，咱们是暗处的刀，既要锋利，也要藏得稳！”
书房里的烟味还未散尽，青瓷茶杯里的茶汤凉了大半。唐风靠在紫檀木椅背上，指尖夹着的烟卷燃到了过滤嘴，烫得他指腹微麻才惊觉——史万奎、诸葛祥云几人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他却在这空荡的书房里，把这次行动的细节翻来覆去盘算了不下十遍。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龙京的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远处高楼的轮廓。他抬手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过着最后的风险评估：夜堂的路线踩了三遍，撤退方案备了四套，诸葛祥云那边也盯着高层家族的动向，按说成功率该有七成以上。可一想到那些高层家族藏在暗处的算计，还有上官如老爷子那双像鹰隼一样的眼睛，他心里又莫名悬着一块石头。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上官儒”三个字像根刺，扎得唐风眼皮一跳。他盯着那跳动的名字，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嘴里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这老爷子怎么比影子还灵？”
上次夜堂清除一百名外围成员后，上官儒就特意的对他们组织警告了，这次方案刚定，电话就追过来，用脚想也知道是来阻止的。更让他膈应的是，自己这书房里的谈话，怎么转眼就传到上官儒耳朵里了？难不成组织里真藏着老爷子的人？
手机震得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他接起。唐风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直到铃声快要断掉又重新响起，他才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几分不情愿，划开了接听键。
“唐风！你还有完没完？”电话刚接通，上官如带着怒火的声音就冲了出来，那股子威严劲儿，隔着听筒都能压得人喘不过气，“龙京才安生几天？你又要对那些家族动手？真要把天捅破了才甘心？”
唐风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脸上却迅速堆起一副委屈的神色，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我可太冤枉了。不是我要找事，是那些高层家族先踩我们的线啊！”
他刻意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添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昨天夜里，我们在西郊据点的两个兄弟失踪了，找了半宿都没见人影；还有庄园那边，我的兄弟们，只是出去逛街，就被他们的人堵着打，现在还有三个躺在医院里，腿都快废了。您说，这口气我能咽下去吗？”
上官如的声音沉了沉：“他们伤了你的人，你可以找我，我来帮你评理，没必要非得动刀动枪。”
“评理？”唐风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老爷子，您忘了我前几天怎么会直接就动那些高层家族的外围吧，所以现在他们说没有，这些家族的话，能信吗？”
他话锋一转，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而且，您怎么就笃定是我们要动手？我这边刚知道兄弟受伤，还没来得及做决定，您的电话就来了。难不成……我这‘死神组织’里，藏着您老人家的人？”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唐风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显然上官儒被戳中了要害。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如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没了之前的怒火，却多了几分威严的压迫感：“唐风，龙京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那些家族是有错，但你也别太过分——真把他们逼急了，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
“我没想要鱼死网破。”唐风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是想讨个公道。我的兄弟不能白伤，失踪的人也不能白丢。至于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会给您添麻烦，更不会破坏龙京的安宁。”
他知道，上官儒最看重的就是“安宁”二字。只要他不把事情闹大，不碰那些家族的核心，老爷子就算知道是他做的，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上官如的声音终于软了些：“你心里有数就好。记住，适可而止。要是让我听到龙京出了乱子，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您放心，我有分寸。”唐风应着，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了。
电话那头的怒火几乎要透过听筒烧过来，上官如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每一个字都砸得唐风耳膜发沉：“你有分寸？你有个屁的分寸！”
这句粗话让唐风愣了愣，他认识上官如这么多年，老爷子一向端着威严，极少说这样的话。显然，上次斩杀百名外围精英的事，还有这次即将动手的计划，是真的戳到了上官如的底线。
“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上官儒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多了几分疲惫，“我让你缓一缓，别把那些家族逼得太紧，你听了吗？你倒好，直接把一百个人清得干干净净，龙京的地下圈子安静了没半个月，你又要动刀！”
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说不尽的无奈：“这样下去，不是逼着那些家族狗急跳墙是什么？凡事讲究个‘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们倒好，何止再三，都快到五六了！真要等他们联合起来跟你拼命，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也难！”
唐风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身。他知道上官儒的好意——老爷子是真的护着他，不然也不会一次次替他收拾烂摊子，从上次压下家族联名抗议，到这次提前打电话劝阻。可他心里的主意，却半点没动摇。
“老爷子，这事您就别管了。”唐风的声音很稳，带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我心里自有主意。这次我不会像上次那样直接动手，会用些‘温柔手段’，不会一下子挑爆他们的神经。”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冷硬：“但外围成员必须杀。一来是给那些家族立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怕事的；二来也是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失踪的、受伤的兄弟，不能白受委屈。”
“别说是外围成员，就算是那些家族的核心子弟，真要惹到我们头上，杀了也就杀了。”唐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十足的底气，“他们能说什么？没有证据，就算怀疑到我们头上，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你小子就是这股倔劲！”上官儒的声音又提了起来，带着几分气急，“你就不知道‘以退为进’吗？那些家族想搞小动作，就让他们搞！他们越折腾，越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你再出手收拾他们，名正言顺，我也能帮你说话。”
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在循循善诱：“等以后你要收他们的产业，也能少些阻力，毕竟是他们先挑事，理在你这边。可你现在一次次主动动手，就算占理，也会变成你不顾大局，最后就算我想要帮你，也许都找不到由头！”
“老爷子，我懂您的意思。”唐风的声音软了些，却没松口，“但我等不起。那些家族现在看似在搞小动作，实则在暗中联手。再等下去，他们的联盟只会越来越紧密，到时候想收拾他们，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我会把握好度，只动外围，不碰核心，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您放心，绝不会给您添麻烦，更不会破坏龙京的安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唐风以为上官如要挂电话时，老爷子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几分妥协的疲惫：“你啊……真是让我操碎了心。记住你说的话，只动外围，不能再扩大事端。要是让我听到半点关于核心成员的消息，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唐风心里一松，连忙应道：“您放心，我肯定记着。”
“还有，你组织里的人。”上官如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内鬼。这事我没插手，你自己小心点，能在你身边安插人手的，不是简单角色。”
这句话让唐风瞳孔一缩。他一直怀疑组织里有内鬼，却没跟任何人说过，上官儒怎么会知道？难道老爷子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组织？
不等他细想，上官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行了，话就说到这。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