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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淮河时,春水已涨,渡船在湍急的流水中颠簸。小女孩紧紧攥着白凤翎的衣角,眼睛却好奇地盯着水面嬉戏的水鸟。这一路南下,她渐渐褪去了初见时的惊惧,偶尔会问起江南的样子。

“江南的水是绿的,岸边有大片大片的花。”白凤翎指着远处朦胧的青山,“那里的人不常打仗,他们种稻子、养蚕,晚上会在灯下纺线。”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子:“等到了江南,我把这个种在地里,会不会长出好多好多石子?”

白凤翎笑了:“或许会的。”他想起在洛阳慈幼局,孩子们也曾把铜钱埋进土里,盼着长出摇钱树。那时觉得天真,此刻却觉得,这份不掺杂质的期盼,恰是乱世里最珍贵的东西。

船到南岸,恰逢一队东晋士兵在此盘查。为首的校尉见白凤翎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又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便上前询问:“你们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从北方来,到建康去。”白凤翎取出卫玠的书信,“这是太子洗马卫玠的信物,我们要去慈幼局。”

校尉看过书信,态度恭敬了许多:“近来北方逃难的人太多,不少奸细混在其中,不得不仔细些。先生莫怪。”他指着远处的驿站,“那里可以歇息,还能领到些干粮。”

道谢后,白凤翎带着小女孩往驿站走去。刚到门口,就见一群难民围着一个老者争吵。老者面前摆着个卦摊,幡旗上写着“管辂再世”,此刻却被一个壮汉揪住衣领:“你说我能找到儿子,可我走遍了江南,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你这骗子!”

老者吓得瑟瑟发抖:“卦象上确实显示令郎在东南方向,或许是……或许是时机未到?”

白凤翎上前拉开壮汉:“他若真能算准,怎会在此摆摊混饭吃?”又对老者道,“乱世之中,骗人钱财已是不义,骗人心志更是罪过。”

老者面红耳赤,收拾起卦摊就要走。小女孩却指着卦摊上的铜钱:“爷爷,这个钱和我娘留给我的一样!”

老者一愣,看向小女孩手中的铜钱——那是一枚蜀汉的“直百五铢”,边缘已磨得光滑。“你娘……她是不是左眉有颗痣?”

小女孩点头:“是啊!爷爷怎么知道?”

老者突然老泪纵横:“我是你外公啊!我找你们找了整整三年!”

原来老者是蜀地人,蜀汉灭亡后举家南迁,途中与女儿失散,只得靠算命糊口,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外孙女。壮汉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反倒送上几个干粮:“老人家,是我莽撞了。”

看着祖孙相认的场景,白凤翎悄然退出人群。校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叹道:“这样的巧合,一年也遇不上一次。先生倒是帮了他们大忙。”

“不是巧合。”白凤翎望着天边的云,“是执念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他想起姜维临终前的锦囊,想起廖化手中的姜维花,想起那些在乱世中苦苦支撑的人,忽然明白,支撑人们活下去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是实实在在的牵挂。

抵达建康时,卫玠已在城门口等候。他比几年前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见到白凤翎,连忙上前:“先生可算回来了!洛阳那边……”

“我知道。”白凤翎打断他,“赵王伦被杀,齐王冏掌权,成都王颖又在邺城起兵,乱得很。”

卫玠引着他们往慈幼局走,低声道:“不仅北方乱,建康也不太平。琅琊王虽有贤名,却受制于权臣,政令难出王府。那些南迁的世家大族,只顾着争夺地盘,谁也不管百姓死活。”

慈幼局比从前扩大了不少,不仅有孩童,还有不少孤寡老人。几个曾在洛阳受过白凤翎恩惠的老兵,正在院子里教孩子们练武。见到白凤翎,孩子们纷纷围上来,喊着“白先生”,眼睛亮晶晶的。

“先生带回来的小妹妹叫什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问道。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白凤翎身后,卫玠蹲下身,温柔地说:“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叫念安。”白凤翎道,“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安顿好念安,卫玠将白凤翎拉到书房:“先生可知,近来有个叫王弥的人,在青州聚众起义,自称征东大将军,不少流民都去投奔他了。”

白凤翎看着地图上的青州:“乱世之中,百姓活不下去,自然会跟着能给他们饭吃的人走。”

“可他烧杀抢掠,和那些胡人没什么两样!”卫玠急道,“琅琊王想派兵镇压,又怕兵力不足,惹火烧身。”

白凤翎沉吟片刻:“王弥虽勇,却无谋略,成不了大事。真正要担心的,是北方的石勒。”

“石勒?”卫玠皱眉,“那个羯族奴隶出身的将军?”

“正是。”白凤翎在地图上圈出襄国,“此人虽出身草莽,却知人善任,又懂安抚民心,将来必成大患。”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葛洪带着弟子们来了,车上装满了药材和干粮。“白先生!卫公子!”葛洪满面风尘,“北方来的难民越来越多,痘疹也开始蔓延,我带了新制的药膏,或许能派上用场。”

白凤翎看着车上的药材,又看了看院子里正在读书的孩子,忽然笑道:“我们建一座医馆吧,就在慈幼局旁边。”

“医馆?”卫玠和葛洪都愣住了。

“嗯。”白凤翎点头,“让葛洪先生坐馆,教孩子们学医,既能治病救人,也能让他们将来有个谋生的手艺。”

葛洪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就去找琅琊王,求他拨些银两!”

卫玠也道:“我去联络那些南迁的读书人,让他们来教孩子们识字。”

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白凤翎走到院子里。念安正和孩子们一起,在地上用树枝画房子,画着画着,突然问:“白叔叔,我们画的房子,将来真的能住进去吗?”

白凤翎蹲下身,和她一起画:“会的。只要我们一直画下去,总有一天,这些房子会变成真的。”

几日后,医馆果然建了起来,葛洪亲自坐诊,每日来求医的难民络绎不绝。卫玠请来的读书人,也在慈幼局开了学堂,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冲淡了不少乱世的阴霾。

这日,琅琊王司马睿亲自来访。他看着院子里读书的孩子、药圃里忙碌的弟子,感叹道:“先生真是好手段,把这乱世中的一方小天地,打理得比皇宫还要安宁。”

“王爷过奖了。”白凤翎递给他一杯药茶,“这是用南方的草药熬的,能安神定气。”

司马睿接过茶杯,轻声道:“先生可知,洛阳又换了主人?东海王越杀了成都王颖,把持朝政,可他自己也病入膏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爷想说什么?”白凤翎问道。

司马睿望着窗外的长江:“我在想,若有朝一日,北方彻底沦陷,这江南,会不会成为华夏最后的根基?”

白凤翎道:“根基不在土地,而在人心。只要还有人记得自己是汉人,记得孔孟之道,记得礼仪廉耻,华夏就不会亡。”

司马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他叹了口气,“南迁的世家都视我为外来者,处处掣肘,我纵有抱负,也难以施展。”

“王爷可还记得采石矶的书生?”白凤翎道,“他如今在太学讲学,门生遍布江南。还有佛图澄大师,在江北建了三十六座浮屠寺,信众无数。若能联合这些人,何愁大事不成?”

司马睿茅塞顿开:“先生是说,要我联合寒门士子和佛教徒,对抗那些世家大族?”

“非对抗,乃制衡。”白凤翎道,“世家有世家的力量,寒门有寒门的韧性,释道有释道的慈悲,三者相辅相成,方能撑起江南半壁江山。”

司马睿起身行礼:“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我能成就大业,必以先生为相!”

白凤翎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知道,司马睿终将在江南建立东晋,成为偏安一隅的君主;他也知道,石勒会在北方建立后赵,与东晋隔江对峙;他还知道,这场乱世还要持续很久,久到念安长大成人,久到慈幼局的孩子们都已老去。

但他不再去想那些遥远的事,只是每日在医馆里帮忙抓药,在学堂里听孩子们读书,在傍晚时分,看着念安和其他孩子一起,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这日,念安拿着一幅画跑来:“白叔叔,你看我画的!”画上是一座城,城里有很多房子,房子旁边有稻田,稻田里有稻草人,天空中有鸟,水里有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画得真好。”白凤翎摸了摸她的头。

“先生说,这叫世外桃源。”念安指着画里的一个小人,“这个是你,这个是卫哥哥,这个是葛爷爷,我们都住在里面,永远不打仗。”

白凤翎望着画中的世外桃源,忽然想起南华老仙的话:“红尘历劫,非为杀伐,乃为悟心。”他悟了,所谓悟心,不是看透世事的虚无,而是在看透之后,依然能守住那份对美好的向往;不是拥有扭转乾坤的力量,而是在无力改变时,依然能为身边的人撑起一片晴空。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画上,那些稚嫩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远处的长江上,商船往来,渔歌唱晚,偶尔有北来的难民,在城门口登记入册,脸上虽有疲惫,却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白凤翎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他知道,石勒的铁骑正在逼近淮河,王弥的义军已渡过长江,东晋的朝堂上依旧暗流涌动,无数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

但他不再迷茫,也不再忧虑。因为他知道,只要医馆的药香还在,学堂的书声还在,孩子们的笑声还在,这乱世就永远无法吞噬所有的希望。

他的历劫之路,仍在继续。在每一味药材的苦涩里,在每一个汉字的温度里,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出日落里,缓缓向前,没有终点,却也处处是归宿。

秋意渐浓时,石勒的铁骑果然踏过淮河,兵锋直指寿春。消息传到建康,朝堂上下一片恐慌。世家大臣们纷纷主张南迁,甚至有人提出退回会稽,凭借山水之险苟延残喘。

琅琊王府内,司马睿对着地图愁眉不展。王导站在一旁,沉声道:“王爷,万万不可南迁!一旦退避,民心必散,江南半壁也守不住了!”

“可石勒势大,寿春守将已战死,前线溃兵如潮水般涌来,如何抵挡?”司马睿捶着案几,“那些世家只知争权夺利,肯出兵的寥寥无几!”

正争执间,卫玠匆匆闯入:“王爷,白先生有请!”

白凤翎的住处仍在慈幼局后院,此刻院中却站着几个意想不到的人——佛图澄大师带着两名弟子,风尘仆仆;当年在采石矶被救下的书生范宁,手持一卷兵书;甚至连葛洪都背着药箱,面色凝重。

“诸位这是……”司马睿愣住了。

佛图澄合十道:“贫僧已传令江北三十六寺,组织信众协助防守,虽无甲胄,却有死志。”

范宁展开兵书:“这是弟子根据《孙子兵法》与江南地形编撰的防御图,寿春虽失,可在淝水布防,凭水而战。”

葛洪打开药箱:“弟子带了足够的金疮药和防毒散,可保将士无后顾之忧。”

司马睿看着眼前这些并非出身世家,却愿为江南安危挺身而出的人,眼眶一热:“诸位……”

“王爷不必多言。”白凤翎指着院中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多死于战乱,若江南再破,这些孩子也难逃厄运。我们不是为了王爷,是为了他们能活下去。”

司马睿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王导道:“传我令,命祖逖率部进驻淝水西岸,刘琨率军袭扰石勒后方,我亲自坐镇建康,调度粮草!”

部署刚定,寿春溃兵已抵达建康城外。为首的将领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哭嚎:“王爷,石勒太厉害了!他的军队吃人肉,简直不是人!”

此言一出,城中百姓顿时大乱,不少人收拾行囊,准备逃往乡下。白凤翎见状,对司马睿道:“需安定人心。”

当日午后,建康城头竖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共存亡”三个大字。司马睿亲自登城,对着城下百姓喊道:“我司马睿在此立誓,与建康共存亡!若城破,我必先死!”

白凤翎站在他身旁,流霜剑直指北方:“石勒虽凶,却失民心。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必能守住江南!”

百姓们见王爷与这位素有威望的白先生都有死战之心,渐渐安定下来。不少青壮年甚至主动请缨,要求加入军队。

三日后,淝水前线传来消息,祖逖在东岸筑起营垒,与石勒军隔河对峙。石勒几次渡河强攻,都被祖逖击退,双方陷入僵持。

“祖士稚果然善战!”司马睿收到战报,终于松了口气。

卫玠却忧心忡忡:“可石勒兵力是我军三倍,久耗下去,我军粮草恐难支撑。”

白凤翎看着地图上的寿春:“石勒孤军深入,粮草必从寿春转运。若能夺回寿春,断其粮道,石勒不战自退。”

“可谁能担此重任?”司马睿皱眉,“祖逖不能动,刘琨兵力不足……”

“弟子愿往!”范宁上前一步,“弟子在寿春求学多年,熟悉当地地形,可率一支精兵奇袭!”

众人皆惊,范宁虽是饱学之士,却从未领兵打仗。白凤翎却点头:“范先生有勇有谋,可担此任。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五日后,范宁率领五千精兵,以卫玠提供的“流民军”旗号,悄然向寿春进发。白凤翎扮作随军郎中,一同前往。

途经一处密林时,忽遇石勒的巡逻队。范宁按捺住慌乱,用北方口音喊道:“我们是王弥将军的人,奉命前往寿春督粮!”

巡逻队长疑窦丛生:“王将军的令牌呢?”

范宁正欲答话,白凤翎忽然咳嗽一声,真气暗运,巡逻队长顿时头晕目眩。“看什么看?耽误了督粮,仔细你们的皮!”范宁趁机厉声呵斥。

巡逻队不敢再问,连忙放行。待走出密林,范宁擦了擦冷汗:“先生真乃神人!”

白凤翎道:“此乃小计,真正的考验在寿春。”

寿春城虽被石勒占领,却仍有不少晋民居住。范宁依照白凤翎之计,先派人潜入城中,联络那些对石勒残暴统治不满的百姓,约定今夜三更举事。

三更时分,寿春城内突然燃起大火,百姓们手持锄头扁担,冲击守军大营。石勒的守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范宁率军趁势攻城,内外夹击下,不到一个时辰便收复寿春。

“先生,我们成功了!”范宁站在城头,看着手中的城门钥匙,激动得浑身发抖。

白凤翎却望着北方:“快,烧毁粮仓,退回淝水!石勒必定回师夺城,我们的目的是断他粮道,不是死守。”

范宁恍然大悟,连忙下令放火。待石勒大军赶到时,寿春已成一座空城,粮仓只剩一片焦土。

“废物!一群废物!”石勒望着焦黑的粮仓,气得哇哇大叫,“给我追!把那些晋军碎尸万段!”

追到淝水岸边,却见祖逖早已列阵等候。石勒前有强敌,后无粮草,军心大乱。祖逖趁机率军冲杀,石勒军大败,狼狈北逃。

淝水之战的胜利,让司马睿威望大增。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世家,也开始主动示好。建康城内,终于有了一丝安定的气象。

庆功宴上,司马睿亲自为范宁斟酒:“范先生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范宁起身道:“弟子不求赏赐,只求王爷能在江南开设更多学堂,让寒门子弟也能读书识字。”

司马睿欣然应允:“准!”

宴后,白凤翎独自来到慈幼局。念安正和孩子们一起,用石子在地上摆城池,见到他,连忙跑过来:“白叔叔,他们说你打败了坏人!”

“不是我,是很多人一起。”白凤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石子城,“你看,这座城有城门,有护城河,还有守兵,可最重要的是什么?”

念安指着城中央的小房子:“是家!”

白凤翎笑了:“对,是家。我们守住城池,就是为了守住大家的家。”

正说着,卫玠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先生,不好了!祖逖将军在追击石勒时中了埋伏,身受重伤!”

白凤翎心中一沉:“快带我去!”

祖逖的大营设在淝水东岸,此刻帐内挤满了军医,却都束手无策。祖逖躺在榻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箭上喂了剧毒,脸色乌黑。

“先生,您可来了!”祖逖的副将见到白凤翎,像是见到了救星。

白凤翎上前查看,发现箭头有倒钩,且毒素已侵入心脉。他取出流霜剑,指尖真气流转,小心翼翼地将箭头取出,又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那是南华老仙所赠的“护心丹”,能暂时压制剧毒。

“毒性霸道,需以真气逼出,至少要七日。”白凤翎对众人道,“七日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帐内众人退去,只剩白凤翎与祖逖。他盘腿坐下,双掌抵在祖逖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其体内,与毒素展开对抗。

第一日,祖逖浑身抽搐,吐出黑血;第三日,毒素被逼至四肢,皮肤泛起黑斑;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帐内时,祖逖猛地睁开眼,吐出最后一口黑血,脸色渐渐红润。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祖逖挣扎着想要起身。

白凤翎扶住他,自己却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逼毒,对他自身消耗极大。“将军好好休养,江南安危,还需将军支撑。”

离开大营时,范宁正在帐外等候,见他虚弱的样子,连忙扶住:“先生辛苦了!”

“石勒虽退,却未伤元气,迟早还会南下。”白凤翎道,“我们赢了一时,却赢不了一世。”

范宁道:“先生是说,需联合更多力量?”

“不仅要联合,还要自强。”白凤翎望着远处的农田,“江南水土肥沃,若能兴修水利,推广新粮种,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才能真正守住这片土地。”

范宁眼睛一亮:“弟子明白!这就向王爷提议,设立农官,专管农事!”

回到建康后,司马睿果然采纳了范宁的建议,任命他为大司农,主持屯田事宜。祖逖在淝水重整军备,刘琨则在淮北招募流民,组建新军。江南大地,渐渐呈现出一派积极防御的景象。

这日,白凤翎正在医馆为百姓诊病,念安拿着一朵花跑进来:“白叔叔,你看,这是葛爷爷种的花,和你救我的时候,路边开的一样!”

白凤翎看着那朵红色的小花,正是当年在北方救下念安时,路边随处可见的“救荒野豌豆”,平凡却坚韧。他忽然想起南华老仙曾说过,历劫的终点,不在远方,而在身边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

“念安,”白凤翎轻声道,“你想不想学认字?”

念安用力点头:“想!我想认识所有的字,将来也像范先生一样,帮大家守住家!”

白凤翎笑了,他知道,自己或许看不到乱世终结的那一天,但只要像念安这样的孩子还在,只要他们心中还有对“家”的渴望,这乱世就终有结束的一天。

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医馆的药香与学堂的书声交织在一起,飘向远方。淮河岸边,祖逖的士兵正在加固城防;淮北平原,刘琨的流民军正在开垦荒地;建康城内,范宁带着农官们勘察水利……

白凤翎站在慈幼局的院子里,望着这一切,缓缓闭上眼睛。他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消耗的本源。他知道,石勒的下一次进攻不会太远,东晋内部的矛盾也迟早会爆发,甚至更远的将来,还有更残酷的战火等待着这片土地。

但他不再急于去推演,去改变。因为他终于明白,历劫不是要去完成某件大事,而是要在漫长的时光里,守住那些微小的美好——一声读书声,一缕药香,一朵顽强开放的小花,一个孩子眼中对未来的期盼。

他的历劫之路,仍在继续。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在每一次呼吸之间,在这片他守护了许久的土地上,无声地向前延伸。而远方的战火,似乎也在这无声的守护中,悄然放慢了脚步。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正月刚过,秦淮河畔的柳树就抽出了新芽。白凤翎站在医馆门口,看着葛洪带着弟子们将新制的痘苗分装成小瓶,准备送往各州县。范宁匆匆走来,身上还沾着泥土——他刚从城外的屯田区回来,那里试种的占城稻长势喜人,亩产比寻常稻子高出三成。

“先生,您看这个!”范宁递过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州县的存粮数,“照这个势头,明年江南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不用再依赖北方漕运了。”

白凤翎翻看着账册,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庐江郡的存粮怎么少了这么多?”

范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别提了,被王敦派人强行征走了。他说要扩建水军,防备石勒,可谁不知道他是想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

提到王敦,白凤翎眉头微皱。这位琅琊王氏的领军人物,自石勒北退后便日益骄横,不仅把持朝政,还在武昌囤积兵马,隐隐有不臣之心。司马睿虽有不满,却碍于王氏势力庞大,只得隐忍。

“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白凤翎问道。

“还能有什么动静?”范宁叹了口气,“卫公子劝王爷削弱王敦兵权,反被王爷训斥了一顿,说他挑拨离间。”

正说着,卫玠面色苍白地走来,咳嗽不止。自去年主持编纂《晋史》以来,他便积劳成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先生,王敦……王敦上表,请封其侄王应为江州刺史。”

白凤翎接过奏表,上面的字迹张扬跋扈,字里行间透着对皇权的蔑视。“他这是想把长江中游变成王家的私地。”

“王爷怕是要答应了。”卫玠咳着说,“王导在一旁劝说,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宜与王敦翻脸。”

白凤翎望着秦淮河上的画舫,那些世家子弟依旧在船上宴饮作乐,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察觉。“告诉王爷,答应王敦的请求,但要加一条——江州赋税需上交三成,用于淝水防务。”

卫玠一愣:“这……有用吗?”

“有用。”白凤翎道,“王敦若答应,便削弱了他的财力;若不答应,便是不顾边防,失了民心。”

果然,王敦接到回复后大怒,不愿交出赋税,却又不好公然反对“边防”二字,只得拖延不办。江州百姓听闻王敦为了私囊,竟不顾前线将士死活,纷纷上书指责,王敦的声望一时大跌。

“先生这招以退为进,真是高明!”卫玠佩服道。

白凤翎却没什么笑意:“这只是权宜之计。王敦的野心,不是赋税能满足的。”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验证。这年冬天,石勒在北方平定了王弥,势力大增,再次南侵的传言甚嚣尘上。王敦却趁机以“防备石勒”为名,率军东下,兵临建康城外的石头城。

“王敦反了!”消息传到宫中,司马睿吓得面无人色,连夜召集群臣商议。

王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臣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司马睿怒道,“他兵临城下,你让我怎么办?”

白凤翎站出来:“王爷不必惊慌。王敦虽反,却不得人心。祖逖将军已从淝水回师,刘琨也率军南下,不日便可抵达。”

“可石头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司马睿忧心忡忡。

“臣有一计。”范宁上前,“王敦的粮草囤积在姑孰,由其心腹钱凤把守。若能奇袭姑孰,断其粮道,王敦必退。”

司马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谁可担此任?”

“弟子愿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念安站在殿门口,虽才十三岁,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胡闹!”卫玠呵斥道,“这是打仗,不是玩闹!”

念安却不退缩:“卫哥哥,我跟着葛爷爷去过姑孰采药,熟悉那里的山路。而且……”她看向白凤翎,“白叔叔教过我,如何用真气传递消息,如何在夜里辨认方向。”

白凤翎点头:“念安虽年幼,却心思缜密,又熟悉地形,可担此任。我让佛图澄大师的弟子随行,他们熟悉姑孰的寺庙,可作掩护。”

司马睿犹豫片刻,终是咬牙道:“好!朕就命你为偏将军,率五百精兵,奇袭姑孰!”

出发前夜,白凤翎将流霜剑交给念安:“此剑能斩妖除魔,也能护你周全。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生。”

念安接过剑,剑身冰凉,却仿佛有暖流涌入心底。“白叔叔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看着念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卫玠叹道:“让一个孩子去冒险,终究是不妥。”

“乱世之中,没有谁是孩子。”白凤翎道,“当年我遇到她时,她比现在还小,却已懂得在死人堆里找吃的。有些成长,是逼出来的。”

三日后,姑孰传来消息,念安果然率军奇袭成功,烧毁王敦粮草,钱凤战死。消息传到石头城,王敦大军顿时大乱。祖逖、刘琨的军队趁机夹击,王敦大败,只得率残部退回武昌。

建康之围解除,司马睿亲自出城迎接念安,想封她为郡主。念安却拒绝了:“王爷,我不要封赏,只求您能让天下的孩子,都不用再像我小时候那样,在战火中挣扎。”

司马睿闻言,心中愧疚,当即下令:“减免江南各州赋税一年,增设百所学堂,让孤儿都能入学!”

庆功宴上,众人欢聚一堂,唯有白凤翎站在角落,望着窗外的月光。卫玠走来:“先生为何闷闷不乐?”

“王敦虽退,却未根除。”白凤翎道,“武昌仍在他手中,长江中游依旧不稳。更重要的是……”他看向司马睿,只见这位刚刚经历叛乱的皇帝,眼中已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猜忌,“王爷的心,已经乱了。”

卫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司马睿正举杯向王导敬酒,笑容却有些勉强。“先生是说,王爷会猜忌祖将军和刘将军?”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白凤翎轻声道,“这是人性,也是皇权的悲哀。”

果然,没过多久,司马睿便以“功高震主”为由,调祖逖回建康任职,实则剥夺其兵权。祖逖忧愤成疾,不久便病逝了。刘琨见状,主动辞去军职,隐居山林。

江南的危机暂时解除,却又陷入了新的内耗。白凤翎站在医馆的窗前,看着念安在院中教孩子们练剑,动作稚嫩却认真。他知道,王敦的叛乱只是一个开始,东晋的内斗还会持续下去,北方的石勒也从未放弃南下的野心。

但他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事,只是每日在医馆里坐诊,在学堂里听孩子们读书,在傍晚时分,看着夕阳染红秦淮河的水面。

这日,葛洪拿着一株新培育的稻穗跑来:“先生,你看!这种稻子一年能收两季,亩产比占城稻还高!”

白凤翎看着那饱满的稻穗,忽然笑了。他想起南华老仙曾说过,历劫不是要改变世界,而是要在世界的洪流中,守住那些不该被改变的东西——比如善良,比如希望,比如一颗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心。

“很好。”白凤翎道,“让范宁尽快推广,让更多百姓能吃上饱饭。”

葛洪点头离去,念安走了过来,流霜剑别在腰间,已有了几分将军的模样。“白叔叔,佛图澄大师说,北方又有战事了,石勒的侄子石虎,比他叔叔还凶。”

白凤翎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依旧笼罩着阴霾。“知道了。”

“我们要去打仗吗?”念安问道。

“不。”白凤翎道,“我们要先把稻子种好,把学堂办好,把家守好。只要家还在,就总有希望。”

春风拂过,医馆的药草发出新芽,学堂的孩子们朗朗诵读,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却似乎多了几分安稳。白凤翎知道,他的历劫之路还很长,长到足以见证更多的兴衰,更多的离合。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明白,所谓历劫,不过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做一个认真生活的过客,守着身边的人,守着脚下的土地,守着那些平凡却珍贵的日常。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医馆、学堂、秦淮河的波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宁静而坚韧的画面,在乱世之中,悄然延续。

暮春时节,石勒在北方病逝,其侄石虎弑杀太子石弘,自立为帝,改元建武。消息传到江南,司马睿君臣虽松了口气,却也知道,这个比石勒更为残暴的新主,绝不会让江南安享太平。

果然,没过半年,石虎便派大军南侵,兵分三路,直指襄阳、寿春、广陵。东晋朝堂再次震动,那些在王敦之乱后稍显收敛的世家,又开始争论不休——有人主张死守,有人坚持议和,甚至还有人提议送宗室女北嫁,换取一时安宁。

“荒唐!”念安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震得作响。此时她已年方十五,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宇间带着久经世事的沉稳。自淝水一战后,她虽未再领兵,却常与祖逖、刘琨等将领商议军务,在军中颇有威望。

“石虎豺狼成性,岂是联姻能满足的?”念安扫视着朝堂上的世家大臣,“当年汉高祖送宗室女与匈奴和亲,换来的不过是短暂的安宁,最终还是要靠卫青、霍去病扬威塞外!”

司徒王导轻咳一声:“念安将军此言有理,只是我军新经王敦之乱,元气未复,恐难与石虎硬拼。”

“王司徒是怕打仗会损害王家的利益吧?”范宁毫不客气地反驳,“去年江州的赋税,王家私吞了多少,恐怕只有司徒自己清楚!”

王导脸色一沉:“范大司农休要血口喷人!”

眼看双方就要争吵起来,司马睿揉着眉心道:“好了,都少说两句。白先生,你有何高见?”

白凤翎立于阶下,一身布衣,与朝堂的华丽格格不入。“石虎虽凶,却失民心。其军多为强征的百姓,不愿卖命。我军只需守住襄阳、寿春、广陵三地,坚壁清野,待其粮草耗尽,自会退去。”

“可三地兵力都不足……”司马睿忧心忡忡。

“可调祖逖将军驻守寿春,刘琨将军驻守广陵,襄阳则由桓彝将军镇守。”白凤翎道,“再让念安将军率一支精兵,作为机动,随时支援三地。”

众人皆无异议,司马睿当即下令,依计行事。

部署刚定,襄阳便传来急报,石虎亲率大军围攻襄阳,桓彝请求支援。念安主动请缨:“王爷,我去支援襄阳!”

白凤翎却道:“襄阳城坚,桓将军能守一阵。石虎的主力其实在寿春,他是想声东击西。”

果然,次日寿春告急,祖逖率军与石虎激战,虽击退敌军数次进攻,却也伤亡惨重。念安率军驰援,与祖逖内外夹击,大败石虎军,斩杀万余人。

石虎退至淮北,不甘失败,又派其子石邃攻打广陵。刘琨早有准备,在城外设下埋伏,石邃中伏大败,几乎全军覆没。

经此三战,石虎元气大伤,只得退回邺城。东晋虽守住了疆土,却也损失不小,祖逖在寿春之战中受了重伤,回到建康后便一病不起。

“先生,我怕是不行了。”祖逖躺在榻上,气息微弱,“我死之后,淝水防务,就拜托给念安将军了。”

白凤翎为他输送真气,却只能暂缓病情:“将军放心,念安会守好淝水的。”

祖逖苦笑:“我这一生,志在北伐,收复中原,可惜……”他抓住白凤翎的手,“先生,江南虽好,却非久居之地。若不趁石虎新败,收复淮北,迟早会被他卷土重来。”

白凤翎点头:“将军的话,我记下了。”

祖逖去世后,念安接任淝水防务,她沿用祖逖的策略,一边加固城防,一边安抚百姓,淮北的流民纷纷归附,淝水防线日益稳固。

这日,白凤翎来到淝水看望念安,见她正在城墙上巡视,铠甲虽显宽大,却身姿挺拔。“近来可有异动?”

“石虎在淮北囤积粮草,怕是在准备下一次进攻。”念安指着远处的烽火台,“我已加派巡逻,一旦有动静,能及时通报。”

白凤翎望着淮北的方向:“石虎残暴,不得人心,但其军事实力仍在,不可大意。”

“先生放心,我不会轻敌的。”念安道,“范先生在江南推广的双季稻丰收了,粮草充足,将士们也都有死战之心。”

白凤翎欣慰地点头:“你长大了。”

念安脸颊微红:“都是先生教得好。”

正说着,卫玠派人送来书信,说司马睿病重,召白凤翎回建康。“王爷怕是不行了。”卫玠在信中写道,“朝中大臣都在议论继位之事,王敦在武昌蠢蠢欲动,恐生变故。”

白凤翎心中一沉,嘱咐念安守好淝水,便匆匆赶回建康。

抵达建康时,司马睿已处于弥留之际,太子司马绍守在榻前,泪流满面。“先生,父皇……父皇他……”

司马睿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白凤翎,示意他上前:“先生……朕……朕对不起百姓……未能……未能北伐……”

白凤翎道:“王爷守住了江南,保住了华夏火种,已是大功。”

司马睿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司马绍:“绍儿……听先生的话……守住江南……”说完,便溘然长逝。

司马绍继位,是为晋明帝。王敦见新帝年幼,再次起兵叛乱,兵锋直指建康。

朝堂上下一片恐慌,不少大臣主张投降。晋明帝召集群臣商议,范宁道:“陛下,王敦虽强,却失民心,只要我们坚守建康,再请念安将军回师救援,必能击退叛军。”

晋明帝点头:“准!传朕令,命念安将军率淝水军回援!”

念安接到命令后,却陷入两难——若回师,淝水防线空虚,石虎可能趁机南下;若不回,建康危在旦夕。

“将军,还是回师吧!”副将劝道,“建康是都城,若失守,江南就完了!”

念安望着北方,忽然想起白凤翎的话:“守江必守淮。”她咬了咬牙,对副将道:“你率主力回援建康,我率五千精兵,驻守寿春,防备石虎。”

“将军,这太危险了!”副将急道。

“没什么危险的。”念安道,“石虎刚败,不敢轻易南下。我驻守寿春,既能防备他,又能牵制王敦的兵力,一举两得。”

副将无奈,只得依令行事。

念安驻守寿春的消息传到建康,晋明帝又惊又喜:“念安将军真乃栋梁之材!”

白凤翎却忧心忡忡:“寿春兵力单薄,若王敦分兵攻打,怕是难以抵挡。”

“那怎么办?”晋明帝急道。

“只能寄希望于王敦内部生乱。”白凤翎道,“王敦多疑,其侄王允之与其不和,可派人联络王允之,许以高官厚禄,让他在内部作乱。”

晋明帝依计行事,派使者联络王允之。王允之本就不满王敦专权,欣然应允。

不久后,王敦大军抵达建康城外,正要攻城,却接到消息,王允之在武昌发动兵变,控制了后方。王敦大惊,军心大乱。晋明帝趁机率军冲杀,王敦军大败,王敦本人在逃亡途中病逝。

建康之围再次解除,晋明帝论功行赏,念安因镇守寿春有功,被封为镇北将军,仍守淝水。

经此两乱,东晋虽元气大伤,却也稳固了统治。晋明帝年轻有为,在范宁、卫玠等人的辅佐下,整顿吏治,发展生产,江南渐渐恢复了生机。

这日,白凤翎在医馆为一位老人诊病,老人抓住他的手:“白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当年洛阳卖菜的老王头啊!”

白凤翎笑道:“记得,您的菜种得最好。”

“托您的福,我在江南也种起了菜,日子过得安稳。”老王头感慨道,“就是不知道,北方的亲戚还活着没。”

白凤翎心中一动,想起那些在乱世中失散的亲人,不知有多少能像老王头这样,在江南找到安宁。“会的,他们一定还活着。”

送走老王头,念安走了进来,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先生,石虎在邺城称帝了,国号为赵。”

白凤翎点头:“意料之中。”

“他还派人来劝降,说只要我投降,就封我为女将军。”念安冷笑,“真是痴心妄想。”

白凤翎道:“石虎称帝,必想南下立威,你要多加防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念安道,“范先生送来了新制的投石机,威力很大,定能让石虎尝尝厉害。”

白凤翎看着她自信的模样,想起她刚来时的胆怯,心中欣慰。“很好。”

念安犹豫了一下,又道:“先生,我想北伐。”

白凤翎一愣:“为何?”

“祖将军的遗愿,也是我的心愿。”念安道,“我不想永远只守着江南,我想收复中原,让那些在北方受苦的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白凤翎望着北方,那里的天空依旧阴沉。“北伐不易,需天时地利人和。”

“我知道。”念安道,“但我会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白凤翎笑了:“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念安离开后,卫玠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先生,我……我怕是不行了。”

白凤翎连忙为他诊脉,发现他积劳成疾,已油尽灯枯。“叔宝,你……”

卫玠苦笑:“我这一生,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做些修史、办学的小事。好在,《晋史》已修成,学堂也遍布江南,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他握住白凤翎的手,“先生,江南的未来,就拜托您和念安将军了。”

卫玠去世后,范宁接任其职,继续推行新政。东晋在晋明帝的治理下,日益强盛,北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这日,白凤翎站在淝水岸边,望着滔滔江水,想起了许多人——曹操、刘备、诸葛亮、司马懿、祖逖、卫玠……他们都已化作尘土,却又仿佛都活在这片土地上,活在江南的炊烟里,活在百姓的笑容里。

“先生。”念安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军报,“石虎病逝,其子石世继位,其弟石遵不服,在邺城发动兵变,后赵大乱!”

白凤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时机到了。”

念安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这就率军北伐!”

白凤翎望着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无数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他知道,北伐之路必定艰难,但他也相信,念安一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江风吹拂,带来了远方的消息,也带来了新的希望。白凤翎站在岸边,久久不语,他的历劫之路还在继续,而属于念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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