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方岩是认识于则成的,见对方主动向自己打招呼,他连忙起身还礼。
“原来是于总管啊。”
张义见左右都坐着人,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借一步说话。
等二人来到角落,他才低声询问:“方侍郎,小子听说朝廷各个衙门的主官,今天都被召进宫了?不知是……。呵呵。”
方岩一听对方问起这个也不以为意,反正明天就明发圣旨了,倒不如现在卖个人情给对方。
“于总管还不知道吧?南边又有动作了。”
“动作?什么动作?”
张义说完就有些后悔,怪自己问的太急躁了,又连忙解释:“不瞒方侍郎,小子这些日子一直在查行刺的案子,对于南边的消息没怎么关注。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哦!这也没什么,既然于总管愿意听,方某就跟你念叨念叨。”
方岩整理了一下思路,就缓缓说道:“前天下午,前方的斥候突然发现驻扎在析津府的宋军有异动,后经过仔细探查发现,宋军有增兵的迹象。”
“啊!增兵!”
张义惊呼一声,心里暗骂老家那边的人不够谨慎,怎么增兵的事情能被斥候察觉呢。
方岩见对方这个反应,以为只是惊讶于宋军又增派了兵力,所以也没多想。就继续说道:“按照送回来的消息,此次宋军的兵力很有可能从二十万,增加到三十万。”
“整整增加了十万兵力?”张义密会老太监那次,只知道大宋还会陆续增兵,但是具体多少却不清楚。不过仔细一想也理解了,这样大规模的增兵,任谁都不能做到完全保密。
只听方岩又说道:“消息送进宫里的时候,皇上连夜就下了口谕,传北枢密院户部兵部等相关衙门一早进宫议事。这不,整整商议了一天,差点耽误了赴萧令公夜宴的大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追问:“我听说富安仓增加了一营的兵马,这事……,也是为了大战做准备吧?”
方岩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这个意思。
张义才要结束谈话,猛的心中一动,就低声问道:“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南边的三十万大军?据我所知,临潢府的兵马只有二十万不到,就算据城而守,也有些不足吧?”
“可不嘛!”
方岩说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皱:“正如于总管所言,仅凭着临潢府的这些人马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啊,皇上打算派人从中京,东京两地,抽调二十万人马过来。届时,让那些人马埋伏在五十里外的大山里,只等宋军兵临城下,就趁机杀出。争取来一个前后夹击,一举……。”
说到这里,方岩以掌化刀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张义听了对方讲述,不免为己方的三十万大军担忧起来,事情真若是让辽人干成了,就算大宋能取得最后胜利,所付出的伤亡和代价也将是巨大的。
念及至此,他立即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忙开口说道:“方侍郎,小弟有一事不明,就不知当不当讲?”
见对方点头示意,他这才低声问道:“想来宋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肯定要把临潢府围的如同铁筒一般,那城里城外的两路人马怎么联络呢?这种前后夹击的事情,总要提前商量好吧?”
方岩听对方问起这个,就摇了摇头:“这就要问负责调兵的两位副使了。反正他们和使君有默契,况且又在皇上面前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想来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张义听的心中一动,连忙追问:“不知方侍郎所说的使君和两位副使是……。?”
方岩轻笑一声,指着坐在不远处的几人,低声说道:“不就是耶律使君,还有刘副使和祁副使吗?”
张义顺着对方手指方向望去,就见北枢密院使耶律寿正和两位副手低声交谈着什么。或许是感受到了他们二人的目光,耶律寿抬眼看向这边,一见是于则成,还点头示意一下。
张义忙回以一个浅笑,心中就有了计较。
两人出去调兵,一人留下守城,届时来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还真是好算计啊。
稍后,张义又与方岩寒暄了几句,就又凑到耶律寿三人身旁。
一番旁敲侧击,总算让他得到一个不算好的答案。
邓刘两位副使明天一早就要携带圣旨,离开临潢府去中、东两京调兵,一直到战争结束后,二人才会班师回京。
当张义听到这个消息,不免在心里暗暗咧嘴,自己的计划又要再一次要改动了。
原本富安仓出现变故后,他就考虑把今晚的刺杀取消掉。毕竟,一次杀这么多人,自己的身份难免暴露。而后,他准备先把富安仓一把火烧了。再利用三天左右的时间,指使丁原他们对这些目标一一下手。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也不怕,在城中无粮的情况下,辽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可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今晚若是不动手的话,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念及至此,张义借故与几人告辞,向着府门方向走去。
等他跨出府门,就见萧六正在给来宾送来的礼品逐一登记。每抄录一份礼单,就让人点验了礼物,才会让各府家丁将礼品送进萧府。
“六爷,忙着呢?”
张义来到萧六身侧,轻声问了一句。
萧六头都没抬,正笔走龙蛇的抄录礼单,随口答道:“则成,有事啊?”
张义弯下腰,在其耳边低声说道:“那帮家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只是上个菜就弄得撒汤漏水的,让一些赴宴的客人对此颇有微词。”
“哦?还有这事?”萧六心里一惊。今天的夜宴对于萧家有着重要意义,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来宾,哪怕只是传出几句闲话,他这个当管家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义见对方上心了,就提出建议:“六爷,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这里的事情尽管交给小子。”
“也好!也好!”
萧六也不迟疑,连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还轻声叮嘱:“你就照着礼单抄写就行,然后……。”
张义不等对方说完,就出言打断:“六爷,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不就登记和清点数量吗?了解,了解。你还是赶快进去吧。”
“那行!则成,这里就拜托你了啊。”
“哎呦!我的六爷唉,你就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