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一直目送着萧六走进府门,这才抄起桌上的毛笔,看向站在桌对面的中年管事:“哪个府的?”
“我们是兵部方侍郎府里的。”
中年人边说,边递上一份礼单,指着身后两个力夫抬着的大箱子介绍:“礼品都在里面呢。有珍珠四斤,锦缎六匹……。”
张义一边听着对方介绍,手上也没闲着,仔细将礼品及其数量抄录在册子上。
一番忙碌下来,张义却没让对方把装礼品的箱子抬进去,而是随口招呼:“齐佳。”
“有!”
一名萧府侍卫大声应是,从台阶上小跑着来到桌旁:“总管,有何吩咐?”
张义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去府里喊些人出来。”
“啊?哦!是!”
齐佳不知对方的用意,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府门。
中年管事同样不知道这位于总管要干什么,只能轻声询问:“总管,要不我让人把礼品抬进去?”
张义指着门前的石狮子:“你们先去边上等会儿。”
说着,就看向这名管事的身后:“下一个。”
中年管事没得到主人家的允许,也不好硬闯进去,只得吩咐随行的家丁先把箱子抬到旁边,好给后面的人让路。
几人刚刚挪到一边,后面排队的就凑到桌旁。
“于总管,小老儿是户部程侍郎府上的。”
张义点了点头,就开始给对方登记。
只是他刚拿起笔,负责喊人的齐佳就带着十几个家丁走了出来。
张义见此,指着抬到一旁的箱子说道:“抬到前院去,找个明显位置放着,要宾客能看得见的。”
“是!”两名家丁应声,抬着箱子就进了府。
不等那个中年管事出声询问,张义又对齐佳吩咐:“将这位管事和两位兄弟请到西跨院去。”
张义吩咐完毕,才对管事解释:“跨院也摆了宴席,虽不如前院那么丰盛吧,也是有酒有肉。”
中年管事连声道谢。
就在齐佳要将三人请进府里的时候,张义再次开口:“齐佳,别走正门,领着他们从西门进。”
等几人离开,张义就继续给来人做着登记,也同样按照刚才的吩咐,礼品交由萧府的家丁抬到前院,并叮嘱务必放在显要位置。至于来送礼的管事家丁,则一律从西门进府。
他这边刚登记了四份礼单,就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才坐下继续为来宾登记礼品。
一会儿功夫,萧六去而复返,在其耳边低声埋怨:“则成,你怎么不让他们自己抬进去?还要麻烦咱们府里的家丁。另外,礼物都堆在前院算是怎么回事啊?!”
“等会儿。”
张义小声回了一句,就继续抄写礼单,待手上的事情忙完,才把萧六拉到一旁。
“六爷,是老爷怪罪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抬礼品这事,没必要麻烦咱们的人。”
张义闻言就低声解释:“六爷,今晚来赴宴的哪个不是位高爵显的人物,这府门前人来人往的,真要是混进个把歹人怎么办?万一出了事,你我都吃罪不起。所以小子想着,不如咱们麻烦些,让自己人把礼品抬进去。”
萧六这才明白对方让府里家丁抬礼品的用意,只是……。
不等他开口追问,就听于则成继续解释:“至于礼品放在酒席的显要位置,也是小子想帮咱府上壮壮威势,让到场宾客看看,什么叫如山的礼物。”
萧六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得!那我就这么回报老爷吧。”
张义一把抓住要离开的对方:“怎么,老爷也知道了?”
“你不废话吗?礼物就堆在酒宴边上,老爷知道是你的意思,就让我出来问问。”
“哦哦哦!那你去禀报老爷吧。”
张义说完,就放对方离开,继续在府门外登记礼品。
又陆陆续续忙了一炷香的功夫,直等到府里的酒宴已经开席了,张义这边的工作才开始收尾。
他看着排在最后的这名管事:“哪个府的?”
“于,于总管,俺,俺们是兵部员外郎……,嗯,丁郎官府上的。”管事一副拘谨模样。
“哦!丁郎官的!”
张义说完,见对方还傻站着,只能歪过头看了眼对方身后的箱子:“这里是……?”
管事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袖筒里摸出一份礼单,恭敬的递了过去。
张义看着那双不停颤抖的手,隐晦的瞪了对方一眼,一把将礼单夺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抄录礼单。
这时,一旁的家丁凑了过来,打算打开箱子点验礼品。
只是刚要掀开箱盖的时候,就被于总管出声阻止。
“别点了!不够麻烦的!”
张义说着,礼单已经抄录完毕,就吩咐齐佳送几位送礼的去西跨院。
齐佳来到近前,伸手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是,那名管事和两个力夫不仅没有动作,还呆愣愣的看着于则成。
张义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我倒是忽视了,这次丁郎官没来赴宴吧?”
管事连忙点头:“是,是!我家老爷身体不适,就令我等把礼品送来,说改日再向令公当面赔罪。”
“哦~~~,原来是这样!”
张义点了点头:“那你们的意思呢?是留下来吃酒,还是……?”
“老爷还在府里等消息呢,俺们这就回去了!”
管事说完,也不等于总管的反应,领着两个随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齐佳看着几人脚步匆匆的样子,不禁低声嘟囔:“这哪里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看来这位郎官的家世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义可不愿意对方将注意力放在这上,起身将礼品册子夹在腋下,又令人抬着刚才那顶木箱进了萧府。
此时,饮宴正是酒酣耳热,萧思礼代表大哥给到场宾客一一敬酒。
张义刚走进前院,就看见躲在角落看热闹的大厨李山。
他先让人把箱子放在耶律寿身后一丈的位置,这才小跑着来到李山身旁。
“李叔,您怎么在这呢?”
李山见这小子一头汗,就卷起袍袖帮对方擦汗:“累了吧?”
“还行吧!”
张义随口应了一句就陪笑说道:“李叔,有啥吃的没?小子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李山一副果然如此的架势:“早给你留着呢,走,跟李叔去后厨。”
“唉!”
张义应了一声,就跟随对方向后厨走去。
只是在离开时,用余光扫了眼那顶最后抬进来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