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谈过一番后，钟自清和樊铮两人一起离去。
陈小山说，如果一年后，狂雷堂能一举越过虎啸阁成为六派第一，那时请钟樊两人同去悬渊，门里会有人接待。至于如何成为第一，这是钟樊两位自己的事情。
换句话说，狂雷堂有了狼月，神箭以及青芒三派助力，如果仍然不能成为六派第一，要来何用？而要是樊铮道心受辍乃至一蹶不振，自然也不是合适人选。
至于雷珠虽然听上去不错，但是却并不实用，其制作不易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陈小山并不算太感兴趣，但是这话没有明说。
且说三天后。
这天晚上陈小山收了功法，心里也有些不耐，算起来丁武勇已经离开了十五天，按理说如果向九泉真的会来，早上就应该到了。虽然不清楚阳神之辈的遁速，但是拿师父的遁速推算，六万里的距离半天足够。
陈小山站起来走了几步，思绪不免有些繁杂：
要是向九泉不来怎么办？
要是他来了也解决不了呢？
万一北邙山本就在其中插了一手，自己该如何应对？
如果此事以最坏的结局收场，乃至自己在这里殒命，如何对得起师父和师祖？
又想起何菀蓁，陈小山的心情更加矛盾：我这次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师姐会不会埋怨？万一我难以保全自身，她该怎么办？
陈小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我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自打入了内门后，师父和师祖对我寄予殷切厚望，凡事都照顾我的感受，所以我也理所当然的把门派当做了家。如今楠鸿正处在一个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有什么差错，我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没有错。
就算不提这一点，章彪是我的手下，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他本来道途有望，事业有成，有妻有子，谁成想转眼一切成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他报仇。
师姐知情达理，应该不会埋怨，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希望她以后的道途能够顺畅吧......
胡思乱想间陈小山被一股法力带到空中，站稳之后见到面前是一个身量中等的黑瘦老者，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不是向九泉是哪个？
陈小山的种种担心顿时被一扫而空，笑着上前行礼：“见过向前辈。”
向九泉拱手还礼：“劳小友久候。”说完向远方看了一眼，脸色略有些凝重。
陈小山抛出星舟，邀向九泉一起喝茶。
两人在蒲团上落座后，向九泉看了一眼周围，笑了一声，赞道：“法器不错。”
陈小山这段时间听过太多鬼叫，心下不再对向九泉的笑声称奇，随口谦虚两句，启动了星舟防护禁制。向九泉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起火烧茶。
陈小山见他不拘束，便也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向九泉法力高深，茶叶刚刚投入壶内水便开了，之后他给两人各斟了杯茶，边喝边听。
陈小山抹掉一些关键说了大概两盏茶时分，说完后问：“前辈如何看？”
向九泉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拿不准。
陈小山不禁有些紧张，要是他也对付不了，莫非真要坐等师父来这？
向九泉抬头见陈小山皱眉，笑道：“小友说的鬼母不打紧，我方才是觉得对此人有些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又突兀的‘哈’了一声：“人老喽，记性不好。”
陈小山到底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不过见他说得这般轻松，也放下了心。又听向九泉问道：“章总管法体还在吗？可否让老夫看一眼？”
陈小山摇了摇头。刚才提到过章彪身故，这事也瞒不住人。
向九泉颇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叨咕道：“要是还在也许能救一救，还能确定更多东西。”
陈小山心里只犹豫了一霎便断然否决了。
章彪亡故太久，魂魄早散入天地，纵然向九泉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魂魄找回，而且他已经身化魔将，再非人身，可以说一旦将往生神禁种子取出，他立刻灰飞烟灭。
这般结果对章彪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不然只怕就算他真的能重生，也没办法面对晴岚和儿子的现状。
陈小山不优柔寡断，既然尘埃已经落定便不再多想，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恶道铲除，故此听到向九泉叨咕，并不答话。
只听向九泉接着问道：“小友会玄冥法术？”
陈小山闻言盯着向九泉看了半晌。这老道披头散发，发须皆黑，瘦得皮包骨，脸上有两条猫挠的痕迹，一双眼睛里几乎没有眼白，说是一只千年老鬼也不为过。
向九泉被盯得连连干笑，笑声之间有短暂停顿，让人听上去极不舒服，他摸了摸脸上淡淡的疤痕说道：“老道活了近千年，第一次被人这般盯着，有些不习惯。”
陈小山心下好笑，但是这事开不得玩笑。太玄淳光离开之前以一道法术将白骨魔宫遮掩，按说他应该察觉不出，也就不应该知道自己修炼的是玄冥法术......还是说，这座魔宫在许多人眼里真就明如烛照？
又想起师父和师祖，陈小山不由乐了出来。
小顾道人大概能猜出魔宫，毕竟当初两枚舍利都是他从步霜清手里抢下，师父修道年久，不会不知道舍利可以化为魔宫。按他的性子，师祖八成也知道此事，所以上次回山不小心泄露了魔宫气息时，老头一脸置若罔闻。
可是向九泉怎么知道这事？他挑这个时候揭破到底有什么用意？是想以此来拿捏自己？看上去又不像，不然这老鬼不会老老实实的折飞钱。
“道友活了千年，总不好糊弄一个晚辈，何不趁现在把来龙去脉说说？”
陈小山心里有底，所以不答反问，又翻出一顶青色发冠，把长至脖颈的头发束了起来。他平时发须就长得飞快，每天都需要打理，这段时日根本不得空。眼下有千年老鬼在此，想必解决鬼母一事易如反掌，自然就有了闲心。
这顶小冠还是当初徒弟打造的，那根花重金买来的梧桐枝被制成了一根簪子。
梧桐枝原本只有七寸，估计钱猛怕陈小山嫌小气，又添了些材料打造成九寸长短，簪头雕制简单的云纹。小冠整体造型简朴，冠梁以其它材料做成两颗矩形的扣子，前后可以夹紧，无须再用颈带。
此时只听向九泉嘿嘿一笑：“小友别误会，老道也是胡乱猜的，我徒弟修炼驭僵道，隐约察觉你有个手下所用的神通与玄冥派的法术有些关联。”
陈小山知道他说的是三黑，之前和言千陵切磋时三黑确实露过面，于是扎好发簪后拿出刮胡刀，边刮胡子边问：“你怎么会往玄冥派上猜？”言下之意，就不能是其它门派的？
向九泉左右看了看，又回头瞅了瞅，松了口气后才低声说：“北邙山有一部分道法传自玄冥。”
陈小山上次已经见识过他这般鬼祟的动作，知道在防备那只胖猫，刚才自己把星舟的禁制启动也是同理，虽然多半没用，但起码表明了态度。
此刻乍然听到北邙山这等隐秘，心里不由一惊，停下了刮胡子的动作，再想起他之前说北邙山另有一位祖师是黄泉夫人。
莫不是黄泉夫人和玄冥派之间......？
等等，黄泉夫人？不会这般巧吧？这里的阵法岂不正是什么劳什子的黄泉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