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息怒!薛总息怒啊!”
设宴的李老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胖脸上全是惊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这绝对不是我们安排的人,您千万别生气,我们立刻处理,保证给您一个交代!”
他恨不得跪下去磕头,生怕这位活阎王一怒之下,他好不容易搭上的项目就此灰飞烟灭。
这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王主管也带着人追来了。
看到眼前景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指着地上的谢时微尖声道:
“对对对,薛总明鉴,这小子是偷溜进来的,贼头贼脑的,根本不是我们酒店员工,手脚不干净还想攀高枝,冲撞了您。”
“我们这就把他‘处理’掉,保证干干净净!”
王主管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说着要招呼人把他架走。
处理干净?
谢时微趴在地面上,冰冷的地面刺激着他滚烫的皮肤,体内的药效在恐惧和绝望的催化下越发汹涌。
他看着薛远冷漠转身,似乎连多停留一秒都觉得浪费,迈开长腿就要离开。
他要走了……
他的阿远没有认出自己……
不!
不能让他走!
一旦落入那个畜生主管手中,他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濒临崩溃的虚弱。
谢时微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身体向前极其艰难地蠕动了一下。
伸出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薛远那只即将远离的西装裤脚。
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绝望。
布料冰冷的触感贴着滚烫的指尖。
“阿……阿远……”
谢时微艰难抬起头,丹凤眼里氤氲着水汽和哀求,汗水浸湿了额发。
破碎的视线死死锁住薛远冷硬的下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是……恩恩……”
“不要……走……”
“恩恩”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薛远的头顶。
他猛地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僵硬。
眼底翻起惊涛骇浪,所有的厌恶冷漠瞬间被震惊取代。
恩恩……
这个只属于他怀中逝去爱人的,最私密,也最亲昵的小名。
知道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这个名字尘封在他心底最深处,沾满了回忆的鲜血和幸福的灰烬。
这六年来,几乎成了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他倏地转过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在脚下狼狈不堪的青年脸上。
那张酷似恩恩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刻骨的思慕和浓烈的哀求。
以及一种……让他心脏骤然紧缩的熟悉感。
像,太像了。
像到让他心中那潭死水忍不住生出波澜。
这个青年,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带走。”
薛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紧绷。
“带去我房间。”
他身后的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将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青年架了起来。
薛远的目光在那张苍白又泛着异常潮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不再看任何人。
大步流星地朝着专属电梯的方向走去。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惊愕和惶恐。
……
顶层的总统套房,门被保镖无声地关上。
奢华的房间内,气氛却冰冷凝滞。
谢时微被毫不怜惜地扔在房间中央厚厚的地毯上。
药效在密闭的空间里彻底爆发,体内药效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焚毁。
他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脸颊是诱人的绯红。
汗水浸透了廉价的制服,勾勒出纤细漂亮的腰线。
他无意识地扯着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被潮红浸染的细腻肌肤,口中溢出难耐的呻吟:“好热……好难受……”
薛远站在几步开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冷眼看着地上辗转反侧的青年,眼神复杂难辨。
心中充斥着厌恶和审视,还有那些被那张相似的脸勾起的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痛苦回忆。
“阿远……”
谢时微被体内的欲火烧得神志不清,视线模糊地捕捉到床边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是阿远!
是他的阿远!
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向薛远。
“阿远……”
他伸出手,滚烫的指尖颤抖着,想要抓住薛远垂在身侧的手腕。
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帮帮我……阿远……我好难受……”
“闭嘴!”
那声亲昵的称呼,像一根尖锐的针刺入薛远的神经。
青年的指尖还未触及,便被薛远条件反射般狠狠甩开。
力道之大,谢时微撞倒在旁边的矮几上,手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毯上,模糊的视线对上薛远那只剩下审视和厌恶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彻骨的怀疑和他不敢深究的冰冷。
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薛远睥睨着脚下那具因痛苦而微微痉挛的身体,眼底的冰冷几乎化成了实质。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
这些年,模仿他的爱人,爬他床的人太多了。
但敢直接喊出“阿远”,甚至知道“恩恩”这个称呼的……
这是第一个!
也是最大胆、最处心积虑的一个!
薛远有种被直接冒犯的愤怒。
无法排泄的怒火与被亵渎了最珍贵记忆的暴戾在心中交织翻涌。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两个独属于他和他宝贝两人之间的爱称。
但是当他的目光和脚下那道交织着痛苦破碎与脆弱依赖的眸子对上时。
他的心却不由抽痛了一瞬。
为什么会这么像他……
虽然眼睛的弧度不一样,但是神情却让他不受控制想到他的宝贝。
薛远眼底的寒冰终究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俯身,粗暴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谢时微意识沉浮,身体骤然腾空。
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极其淡的混合着冷冽雪松与苦涩烟草的熟悉气息。
灼热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谢时微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令他渴望的微凉体温。
内心的委屈和苦涩交织,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又满足的呻吟,眼泪不由流的更多。
薛远无视他的反应,抱着他径直走向浴室。
毫不留情将人丢进了盛满冷水的巨大浴缸里。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淹没了谢时微身体。
“哈……啊……”
极致的冷热交替带来强烈的刺激。
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发出一声高而短促的喘息。
冷水的冰凉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燥热,也让他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虚弱地趴在冰冷的浴缸边缘,剧烈地咳嗽着,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水珠顺着精致的下颌线滑落。
狼狈不堪却又透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清醒了?”
薛远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黑眸晦暗,带着审问: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恩恩’这个名字?要是敢说半句假话,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同时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冷声吩咐:“立刻给我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
谢时微被冻得牙齿打颤,但薛远那冰冷的质问,比冷水更让他心寒。
他强撑着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丹凤眼里盈满了泪水。
是委屈,是心碎,更是无法言说的爱意:“阿远……是我……真的是我……”
薛远根本不信,转身就要离开浴室去等调查结果。
他需要冷静,需要证据。
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中了药的“赝品”胡言乱语。
“阿远,别走!”
谢时微慌了,以为对方要再次抛下自己。
他挣扎着想爬出浴缸,再次死死抓住了薛远西装的衣摆,声音带着绝望的哭求。
“别走好不好……求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