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微来到休息室,推门而入。
里面只有一个穿着主管制服的中年男人,长得肥头大耳,眼神油腻。
“小伙子,坐,快坐。”
王主管看见谢时微进来,反手就“咔哒”一声,把门锁上了。
他自顾自地围着谢时微打转,开始东拉西扯,“小伙子看着挺面生啊,刚来的吗?老家哪儿的?干这行不容易吧?”
谢时微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目光不由瞟向紧闭的房门。
“主管,您有什么事?外面宴会忙,我得赶紧回去帮忙。”
“急什么!”
王主管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脸上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褪去,露出贪婪猥琐的本相。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京市打拼不容易,想……关照关照你……”
王主管搓着手靠近,目光像黏腻的虫子爬过谢时微因制服不合身而更显纤细的腰身和过于漂亮的脸。
“今晚表现不错啊,累坏了吧?哥哥给你‘按按摩’,解解乏?”
说着,一只肥胖的手就朝着谢时微的腰摸去。
谢时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眼神骤然变冷,侧身躲开,厉声道:
“主管请自重,要是没有正事,我先去工作了。”
“工作?伺候好我不就是你的工作吗?”
王主管淫笑着:“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穿这身衣服进来,不就是想钓凯子?跟了哥哥我,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想要把谢时微抱住。
“滚开!”
谢时微忍无可忍,积攒的怒火和急切瞬间爆发。
虽然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格斗技巧还在。
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狠狠砸在对方的侧颈,接着屈膝顶向对方脆弱的胃部。
“嗷!”
王主管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痛苦地瘫倒在地。
谢时微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去开门离开。
他满脑子都是薛远,他要立即赶回去见他。
然而,就在他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四肢迅速变得酸软无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小腹升腾而起,迅速蔓延全身。
水……那瓶水有问题!
谢时微心头警铃大作,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那个“面善热情”的服务员和这个恶心的主管,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给他下了那种药。
药效发作得极其猛烈霸道。
热浪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身体深处升腾起难以启齿的空虚和渴望。
他必须立刻找到薛远……
否则……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这副样子落到别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谢时微咬破舌尖,刺痛带着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拧开门锁,跌跌撞撞地冲出休息室。
“来人!快来人!这里有人偷东西还打人啊!”
身后,地上的王主管缓过一口气,声嘶力竭大喊声穿破门板。
宴会厅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灯光在谢时微眼中变成晃动的光斑。
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息着,视线焦急地扫向门口的方向。
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像摩西分海般向两侧分出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一个高大挺拔、如同寒渊利刃般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正朝这边走来。
是他!
薛远!
那张脸,比LEd大屏幕上看到的更加立体,也更加冰冷。
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漠然和倦怠。
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谢时微的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薛……”
他想喊,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方向,像扑火的飞蛾,倾尽全力地扑了过去。
混乱中,他好像撞到了人,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道刻入骨髓的身影。
“薛总,小心!”
“保安!保安呢!”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大家都惊恐地看向那个胆大包天一头撞向活阎王怀中的服务生。
然而,谢时微并没有如愿撞入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
一只冰冷如铁钳般的大手伸出,狠狠攥住了谢时微纤细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十足的厌恶和抗拒,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巨大的惯性被强行遏制,谢时微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向后一掼。
“砰!”
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浑身的刺痛伴随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燥热,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蜷缩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宴会中心这戏剧性的一幕上。
窃窃私语如同水底的暗流,瞬间弥漫开来。
“又一个不怕死的……”
“啧,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
“薛阎王面前玩这套?活腻了吧?”
“看那样子,像是被下了药?手段够下作的……”
谢时微忍着浑身的难受,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帘,顺着眼前笔挺的西装裤管向上望去。
逆着璀璨的水晶灯光,他对上了一双不加掩饰厌恶和冰冷的眼睛。
谢时微的心骤然被刺痛。
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薛远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他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青年。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甚至有些凌乱的侍应生制服。
白皙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灼热。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水光潋滟,眼神迷离涣散,却挣扎着死死地望向他,带着令人心疼的破碎渴求和无法遮掩的爱慕。
薛远眼底瞬间翻涌起浓烈的厌恶和戾气。
又是这种把戏!
六年来,试图往他身边塞“替代品”的人还少吗?
那些眉眼轮廓有几分像他爱人的男孩,他见过太多,处理了太多。
只是眼前这个。
是长得最像的一个……
尤其是那侧脸的轮廓和眉眼间的神韵,竟然有八分的相似。
如果……
如果那双眼睛不是高挑的丹凤眼,
而是像他那样潋滟含情的桃花眼……
那相似度……
这个念头闪过,薛远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深色的丝帕,仔细擦拭着刚才推搡过谢时微的双手,仿佛碰触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处理干净。”
薛远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一丝起伏,仿佛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
他甚至懒得再看地上的人第二眼,抬步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