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煌本身便不是一副凶相打扮，柔和下语气时，也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心来。
那陈大夫见这位大人这么通情达理又言辞客气，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犹豫着，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小人……小人这几日观察，我认为他们应当是中了一种毒药……有人在故意而为之。”
这个见解一说出，很容易引起恐慌，也很容易被人当做是胡话，但这陈大夫依旧还是说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云煌完全没有否认他的想法，反而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懂得药理，应当也明白，肤色不正常是中毒的征兆之一。而且，小人替他们把过脉，他们体内确有毒素。”
“什么毒素？”云煌已经腾得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旁，急切地追问道。
若是事实真的如这个陈大夫所言，那么这毒定然是别有用心之人下的。而在这个地方、这个节骨眼上，云煌很难不联想到附近的大裕来。
毕竟，延松明可是频繁惹出事端来，做出投毒一事也是正常之举。
那陈大夫天停顿了一下，却是面露羞愧地摇了摇头，说道：“小人愚钝，几日下来，也查不出这毒的来源。”
“你先回去吧。”云煌倒是早在预料之中，也没有再多说，只摆摆手，让那人离开。
云煌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他懂医术，也当过几年的大夫，便日日到医馆中去帮助陈大夫诊治病人。
他心里头一直不太安宁，觉得这毒来得蹊跷，也相当古怪。
医馆中就独独这陈大夫这么一位，一直忙不过来，云煌来这帮忙让那陈大夫吓了一跳，但碍于人手不够，也任由云煌去做了。
……
几日之后。
云煌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旁，手里头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另一只手上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出了几样奇毒的名字，而后又被他一一划掉。
他已经研究了好几日，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一件事，而城镇中感染此毒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让自己焦头烂额，也让寻常不明白情况的百姓逐渐生出了惊慌的心理来。
他正提笔，落下之时，浓墨在宣纸上砸开了一点墨黑，云煌心上一惊，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片恍惚。
云煌抬手，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色，顿时有些惊慌，这是中那种毒的症状之一。
他急忙搁下笔，将下人召了进来，命他替自己尽快找来几位草药，并到医馆中将陈大夫请了过来。
深夜，陈大夫匆匆忙忙地从自己家中赶过来时，他乍一见到云煌的面色，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大人！您……”陈大夫惊呼出声，赶紧上前一步，替云煌把了把脉，脸色突变。
“我也感染那种毒。”云煌早有预料，看到这陈大夫突变的脸色和欲言又止的神色，只苦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云煌只让陈大夫简单地为自己准备了一些药物，便将一切事宜交代了一些。
他暂时不能够直接接触其他人，以免祸害到这位唯一的大夫。
这几日陈大夫和云煌研究出来的药物对云煌这来势汹汹的症状基本没什么用。
更麻烦的，随同云煌一直同出同入的张客询也感染了这种毒，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
当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朝廷内时，云煜和裴清如都大吃一惊，看着军报上详细描述的病症，裴清如不由得觉得异常熟悉。
最初中了那种毒的那人已经面色乌青、双目失神，几乎失去了理智，全由绳索捆绑、迷药迷晕着才能控制的住。
这……与自己裴清如所接触过的那个药人孩子的症状非常相似。
她沉默了半晌，而后对着云煜说道：“这毒……有点像之前江湖的那个毒人……不过这次由孩童变成了成人。”
云煜虽然对医药不甚了解，但之前也听裴清如说过这么一件事，这么一提，也想了起来。
他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裴清如，询问她的意见。
裴清如顿了一下，直接说道：“我们可以让李清离过去看看。”
“李清离？”云煜反问了一声，也点头同意了裴清如的意见。
对于李清离而言，能够近距离研究这种毒药，绝对非常乐意前去边疆。
裴清如到太医院同李清离这么一说，他果然欣然地同意去往边疆。
云煜调动了一些暗卫陪同李清离前去，让他尽快赶到边疆。
……
李清离到达边疆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钦差住所，去看一看云煌的情况。
云煌毕竟懂药理，他尽量调制药物控制着自己体内毒素扩散，耽误了这么多天，病情也还算稳定。
李清离同云煌把了把脉，也在一旁照料观察了半天，这才确定这种毒药是上次那药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林武已经中毒身亡，制毒女子也已经横死在山洞里头，这药人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
确定下这件事后，李清离心里渐渐有了底。
他专心到医馆同那个陈大夫一起研制这个病情，陈大夫的医术远在他之下，倒也很是虚心，一直规规矩矩地按着李清离的计划来。
李清离前来之前，也曾得道过裴清如的嘱托，裴清如让他确认这毒是不是来自药人。
如今，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清离也不敢耽误了，即可修书一封，让下人快马回京城送信。
云煜和裴清如见到这封信时，这才肯定延松明应当已经与离国的江湖中人勾结在了一起、
这也难怪……
裴清如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说道：“这也难怪他之前敢大摇大摆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临安。”
“延松明就是在找死。”云煜冷下脸，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他的话音未落，云煜的神色一变，他猛地一踏步，赶到了窗前，喝道：“谁在哪里？”
云煜刚才一转眼，分明就看到窗外有一个晃动的黑影，分明是有人站在那里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