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客院内。
长乐公主李丽质一边给长孙皇后布菜,一边将今日在洪鸾渡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转述出来。
李仙芝陪坐在左右,时不时地补充一句;
长孙皇后听得频频点头,目露沉思之色。
全场唯有豫章公主谨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宫中规矩,一心一意地闷头干饭!
最后,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在路上,明郎还提出一个观点:‘国富则民强,民强则国盛,国盛则民安,民安则天下太平!’”
长乐公主眼眸晶亮,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钦佩与自豪。
“他还说...之所以要耗费巨资打造‘秦氏物流’,实则是想促进商贸往来,让朝廷先富裕起来!”
长孙皇后听罢,手中的银箸微微一顿,凤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与深思。
她轻蹙着柳眉,缓缓道:
“‘国富则民强’……”
“此言振聋发聩,直指根本。”
“若满朝文武皆能深明此理,何愁天下不治?”
“贤侄……胸中确有沟壑。”
她看向两个女儿和一个侄女,温声道:
“他能有此等见识,是你们的福气,也是大唐之幸。”
饭后,长孙皇后对侍立在一旁的洛溪,吩咐道:
“洛溪,去请婉儿娘子和萧诰命过来一叙!”
“是。”
洛溪应声而去,然而刚行至门口,又被长孙皇后唤住:
“等等......”
长孙皇后刚刚想到萧嫦曦自从怀孕特别嗜睡,每日用过午膳都要小憩片刻。
为免未来女婿晚上跑来“问责”,长孙皇后只得摆了摆手,轻声道:
“一个时辰后,再去!”
“是。”
........
午时末,秦府前院,花厅。
秦明放下手中的茶盏,拍了拍李泰的“熊背”,微笑道:
“阿泰、恪哥儿,你们这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是不是该活动一下了?”
李恪闻言,立即起身,急声道:
“但凭郡公吩咐!”
反观李泰则是双眼瞪大,指着门外的炎炎烈日,震惊道:
“啊?妹夫,你不是开玩笑吧?”
“太阳这么大,不如......”
不等李泰说完,秦明便已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恪则紧随其后,不敢有半分怠慢。
李泰见状,神色一苦,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急声道:
“妹夫,别走啊!你好歹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行!没问题呀!”
秦明脚步不停,语气轻松道:
“你歇着吧!”
“我正好先去后院探望一下皇后婶婶,顺便问问她有没有闲暇......”
“妹夫,你赢了!”
李泰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追出花厅,哀求道:
“你们等等我,我去...还不行吗?!”
秦明见李泰那副火烧屁股的模样,不由地哈哈大笑,脚步却未停,径直朝院外走去。
李恪依旧沉默地跟在身侧,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一下,似乎对李泰的窘态感到一丝快意。
李泰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因狂奔而略显凌乱的鬓发,一边气喘吁吁地追上两人,嘴里还在嘟囔:
“妹夫,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刚刚用完膳就让人做苦力......”
秦明头也不回,笑道:
“阿泰,你这身膘,再不活动活动,怕是连马鞍都快不上去了。”
“我这是为你好!”
“你.......唉......”
李泰喟叹一声,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言以对。
三人出了秦府,并未乘坐马车,而是步行前往位于庄子西侧的清北书院旧址。
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
没走多远李泰的额角,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抱怨道:
“妹夫,你......这是何苦来哉?叫辆马车岂不省事?”
秦明步履从容,瞥了他一眼,笑道:
“几步路而已,正好让你消消食!”
李泰闻言,小声嘀咕道:
“可是本王那即将过门的王妃让人传话:说她喜欢胖一点的.....”
“我这一个月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一口一口养回来的!”
相较于李泰的狼狈,李恪则显得游刃有余。
不多时,前方道路变得拥挤起来。
远远地,三人便瞧见书院旧址外的水泥路上,此刻停靠着几十辆四轮运输车。
“车夫”们或靠在车辕上休息,或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等待着“装货”。
更多的则是身着书院院服的矮小身影。
他们两人一组、十人一队,正有条不紊地将打包好的行李从书院内搬运出来,装上指定的车辆。
这些行李大多是被褥、衣服、书本等日常用品,皆是为了搬迁至新书院做准备。
学子们虽然忙碌,额头上也带着汗珠,但个个神采奕奕,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彼此间互帮互助,气氛热烈而有序。
“好家伙!这么多人,这么多车!”
李泰看着这车水马龙的景象,暂时忘记了疲惫,啧啧称奇:
“知道的...这是在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突厥人打上门了呢!”
秦明瞥了李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恪却一直在关注着书院门口那些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心中暗忖:
[这些孩子明明大多出自寒门,为何脸上却会流露出高门子弟才会有的傲然神色?]
[这书院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又为何引得父皇如此重视...]
正想着,他的目光忽然一凝,脚步跟着顿住,难以置信地说道:
“那是......小愔?他何时这般乖巧懂事了?”
李恪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书院门口一个忙碌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同样穿着月白院服,此刻正扛着一个几乎与他等高的包袱,步履蹒跚地从门内走去。
他脸上带着汗渍,神情却一颤专注,甚至带着一种......李恪从未在自己这个胞弟身上见过的认真与干劲。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在宫里调皮捣蛋、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六弟李愔,简直判若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