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向小白脸，即使厌烦他油嘴滑舌，这时也不免心生同情。
看那位姑奶奶的脸色，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那白胖男子身上。
同行几日，他们也看出这个人和小白脸，还有那个肤色偏暗，外号叫黑子的人，以及去取水的瘦猴早就相识。
而且他们四人中以白胖男子为首，他的实力也最高。
小白脸下意识地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但白胖男子微微垂下头避开了，意思显而易见。
小白脸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忿懑，很快又平复下来。
重新换上笑脸，他膝盖弯曲，双手撑地，发出低沉的哼唧声。
俯视着面前跪趴在地上的人，顾少芳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得意。
这些人就该时时敲打敲打，免得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听话了。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笑几声配合，但神情却很复杂。
他们都明白，顾少芳折辱那小白脸，也是在给他们看。自己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来，正好将小白脸撞得跌在一边。
他止住身形，瞥了一眼，立即认出那是瘦猴。
乐趣被破坏，顾少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没长眼睛吗？”
眼看她要开始牵连，一直旁观的黑子抢先一步跳出来，焦急地道：
“瘦猴，谁把你伤成这样？严重吗？”
这个被叫作瘦猴的人，看着大约二十四五岁，体型干瘦。长相只能说是端正，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但一双眼睛透着股伶俐。
此刻他鼻青脸肿，有些狼狈。左胳膊和胸前的衣裳，都被划出两道细长的口子，隐有血迹渗出来。
“碰上个人偷袭，被我干掉了。”
他简单地一语带过，接着像是解释什么又道：“不过我也受伤了，脑袋这会儿还有些晕。”
说着他略带歉意地看向小白脸：“对不住，先前没看到你。”
小白脸听了连连摆手，脸色通红，目光却真诚：“都是兄弟，不用说这些。”
他并没有生气，心里反而很感激。
他知道瘦猴是给自己解围。刚才被他这么一撞，自己就顺势站起来躲到一旁，不用再像之前那么难堪。
不光是他，瘦猴此举的用意，在场之人都能看出几分。此时，黑子也默默退回原位。
顾少芳脸色更加难看，她打不过他。
这些人当中，实力在她之上的有四个人，其中就有白胖子和他。
但白胖子和另外两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掌控。唯独眼前这个人，让她有些忌惮。
虽然他也听从自己的吩咐，但也是唯一有胆子反抗她的人。之前她几次明里暗里想除掉他，都被他躲过去。
她威逼利诱，其他人却作壁上观。就连对她言听计从的白胖子，也百般推脱。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问：“泉水呢？”
没办好差事，她就名正言顺地赏他一顿鞭子。
瘦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中蓦地出现一个罐子递过去。
顾少芳想法落空，心中恼怒，就想一把掀翻它。却被瘦猴察觉，稳稳地抓着，没让她得逞。
两人僵持中，白胖男子凑上去接过瘦猴的罐子，态度恭顺地再次送上。
瘦猴无可无不可地退下，照例一个人立到人群之外，不再多言。
见没什热闹可看，其他人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天色将暗，他们一行人今夜要在此处休整。
此时已经有人升起火堆，将处理好的兔子、野鸡开始烤，也有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充饥。
进来大半个月，因为顾少芳的许诺，陆陆续续聚集了二十多人，不过清一色都是散修。
虽然都没什么背景，但实力过得去。依靠人多势众，这些日子也收获不少。
当然，大头都给了顾少芳，包括命点。
他们自知以自己的实力，脱颖而出无望。除了想得些药草、兽核之类的资源，最切合实际的目标，就是进入一家靠谱的大势力。
临乐顾氏乃是当今天下最顶级的大势力，他们是不敢痴心妄想的。但顾家十小姐主动招揽，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无论如何，机会上门，总得试一试。
西侧的角落里，黑子和小白脸相视一眼，悄悄朝瘦猴走去。而白胖男子正守在顾少芳身侧，充当护卫。
注意到两人的靠近，瘦猴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气氛有点沉闷，黑子推了小白脸一下，小白脸这才小声地道：“刚才谢谢你。”
瘦猴闻言嘴角微扬，微微点头。小白脸有些赧然，不再开口。
黑子埋怨地瞅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这么得罪她，不怕她以后给你穿小鞋？”
过了这些日子，他也明白了瘦猴对那姑奶奶的态度，似乎并不热忱。只是因为他们都加入，他就跟着罢了。
小白脸也关心地道：“是啊，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要小心了。”
瘦猴闻言，沉默片刻，淡淡地道：“你们真的相信，她会让我们进入顾氏？”
听了这话，黑子急了：“这可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的，不能反悔吧？”
瘦猴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小白脸仔细思考，认真地道：
“她那样的身份，应该不会出尔反尔。万一传出去，也有损她的声誉啊？”
瘦猴脸上闪过一丝讽刺：“不传出去，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两人一愣。待想明白他话中之意，俱是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何胖子？”白白胖胖的男子姓何，这是他们私下对他的称呼。
他可是元宗七重的实力，那位顾家十小姐断不是他的对手。
瘦猴扫了一眼围在那位身边大献殷勤的人，若有所指：“就算最后有人能成功，也不会是我们这等实力低微的小虾米。”
黑子顿时激动地跳脚：“他想丢开我们？”
随即意识到声音有些高，他赶紧捂住嘴，警惕地向四周张望。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
小白脸想到这个可能，身体微微打颤，有些迟疑：“我们四个一起闯荡三四年了，他应该不会吧？”
瘦猴看着他眼中的隐隐的期待，暗暗叹气，打破他的幻想：
“事关前程，抛妻弃子的大有人在，何况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