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您看这些,是从很隐秘的暗阁,搜出来的本子,但里面的内容好像进行了加密……”
林默刚进入一处,面积不大,却被装点的颇为雅致的宅子,便有队员将发现的重要东西给他送来。
林默拿过一本笔记,翻开看了眼,日记本,记录的都是生活中的琐事,以及邻里矛盾、街坊传闻之类的。
翻了几页,都是如此,他若是正常人,那这笔记的存在是很寻常的,但偏偏他不是,若林默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也算是团伙中的上层人员。
再一个,队员还带林默去看了那暗阁,确实很隐秘,林默怀疑,此人是将某些事情,改编成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既隐蔽又难以被破译。
林默大致翻看了下,对方手段很高明,他能看出,某些关键讯息对方用了暗语黑话指代,但对方并没有多用,最多几篇后便会改换。
林默感觉,这不像是记录,而是加强或唤醒记忆所用,像是某篇日记,指代了某件事,看到日记的内容,便能通过记忆想起该事,而里面的黑语,则用于提醒此事中的一些关键点,以免时间久了遗漏细节。
林默琢磨了下,道:“此人很可能是背后之人派来,对他们进行监视的人,再仔细搜搜,看看能不能搜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日记的出现很不合理,难不成,他还想把这些事揭发出去?而且花这么多心思,还确保自己不遗忘其中细节,肯定也不会是记着玩啥的。
那就只能是任务了,谁给的任务呢?河合正二肯定不需要人把自己的脏事都记下,而此人属于河合正二下面一梯队的人,所以也大概率不会是为这些人做事,那就只能是为更上面的人办事了。
很快便证实了林默的猜测,又搜查出了疑似账本的册子,但与所谓日记一般,同样是采用了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方式进行记录。
让人继续搜,顺带安排人将东西送去吴伍林那边,并让吴伍林提审案犯,此人应该掌握着更详细全面的情况。
另外,林默还给杜明胜去了电话,告知相关情况,让他上报,并跟上面申请,派有破译密码经验的人前来,尝试破译。
不过林默到了下一处地方,向吴伍林通报行程时,杜明胜转告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那名案犯被捕时,挨了数发非致命弹,而且试图自杀未遂但将自己打伤,还极度抗拒治好,眼下情况并不好,可能抗不住大刑。
不过,林默稍加考虑,便回复吴伍林不用太过顾忌,该上手段上手段,别束手束脚。
反正通过其他人,他们也已经拼凑出大致案情,虽然确实需要此人补充一些细节,但也并不是非此不可,更何况,既然有他这位,大概率还有其他执行同梓任务的。
果然不出林默所料,随后传来消息,在另一处地方,又发现了类似册子,而且手段没有前面这位高明,虽然记录上也用了一些手段,但能很轻易便破译出大致内容来。
只不过,此人地位较低,来的时间,也并不是很久,所记录下的情况相对有限,但至少补齐了其中一部分案件,甚至还新揪出一些与他们有关联的人。
不过,林默随后走访了近半数的地方,除了财物跟一些涉案物证或其他零碎的纸面记录,基本没有其他大的收获。
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收获的价值界定不同,毕竟他们是一个情报部门,所看重的,更多是有高价值的讯息,但对方又不是情报势力,所做那些事,也不可能随意记录下来,收获自然有限。
在另一边,与古书店一众人纠缠智斗好一番的张喜清,也终于取得突破,揪住了对方的小辫子。
在古书店不远,有条大一点的巷子,里面有手艺人开了一家小铺子,是替人修复古书古书一类纸质古董的。
跟古书店算是合作伙伴,一些特殊的修复用品是从小铺采买,一些难度大的修复或要求高的养护也是交给对方的。
只不过,双方往来很低调,明面关系也没有多紧密,从商业角度看,这是非常合理的,毕竟哪家店也不愿让顾客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行。
如果正常查到古书店,张喜清并不会过多怀疑,包括何长文之前也如此,但架不住他现在,是带着预设立场的,用放大镜审视对方的所有动作。
河合正二原手下提供的其他线索,以及其他与河合正二交集多的人和事,其他弟兄去核查了,都没发现可疑及问题之处,张喜清自然也在举动不合理的书店上下了更多心思。
古书店与修复铺子,都是开办起有些年头的,且铺子存在时间更久,店主与手艺人在家庭情况上并没有疑点,都在本地娶妻生子。
像店主是续弦,手艺人则是年纪大了才挣钱讨到老婆,所以正常调查很难查到他们身上,甚至脚上的特征,都因常年累月在华而变得不怎么明显。
类似两人的情况,在团伙内并不罕见,尤其中上层,平日活动比较固定的,多数都有妻儿,为其身份提供遮掩。
他们的家庭,对其所做所为肯定不知情,甚至他们也是受害者,像其中一些无意撞破或怀疑他们的家属,对方可从不留情面。
准确来说,他们内部的一遍遍清洗,所清洗掉的,就是那些心慈手软,或尚有良知者,所剩的,哪怕不狠也变狠了。
话归正题,维修铺子,算属于前铺后坊吧!老板平常会住铺里,不过家安在了城郊,院子很小,没办法住更多人。
电台,被埋在修复工作间地下的小暗格,看痕迹,应该是前段时间才挖的,另外,电台还被配了独立电源,发电装置,还颇为细心的内置在一个小磨盘内,应该与暗格是同时间所做。
至于天线,被伪装成了挂晾纸张的架子,需要时再悄悄支起来,这家伙的手确实巧,不是已经搜出了其他东西,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天线。
有独立电源,在固定时间,尽量不多耽搁的发送电文,结束又迅速关机并藏好,他暴露的风险在可控范围内。
定位无法准确锁定,没了拉闸法进一步缩小排查区域,情报处的响应也需时间,而铺里的这些隐匿手段,正常摸查几乎没有发现的可能。
铺子老板,林默并不认为他有这个能耐,在背后,很可能有行动、情报、通讯等方面的高人指点过,且对方应该了解或猜出情报处所能动用的手段,进行了针对性布置。
前二者,林默很怀疑,是藏在警方内部这个团伙某人的手笔,至于后者,有可能是团伙通讯这条线的一位高人,或来自其国内某人的支持帮助。
不过,林默倾向于二者结合,有这么一位,在无线电方面颇有造诣的能人,先是替他们搭建起了无线电通讯网,现在通讯网运作受到威胁,其又再次出手帮忙,
此人应该不在通讯网内,因为通讯网搭建的时间并不晚,那个时间,有这样能耐的,在当时的日本也不会是一般人,不大可能把这样的人框在这里。
这个人,离开了吗?林默心底冒出这个疑问,虽然时间过去已经不短,但人还真有可能没走。
此人能想到利用石磨做文章,说明他对中国至少有基本了解,而被派来做脏事,说明此人应该服务于一些见不得光的单位,且任务偏向对华。
而这一年来,日谍在情报处手中接连折损,且情报处发展迅速,通信方面也是如此,所以其前来,可能并不仅只是为其解决麻烦。
情况通报到林默这里,细细思量一番后,把他的猜测反馈回去,等队员将情况递给张喜清,却是听得他直愣神。
他正逼问着铺子老板,想确认通讯网的其他电台是否都撤了,对方不开口,正暗自心急呢!结果林队却并不纠结这些,反而提出一个他如何都不会想到的方向。
林默肯定不会纠结这问题,这些隐藏手段确实不错,但局限性也极大,用电台与在上海乃至其国内能长期开机的电台联络确实可行,毕竟对方可全天或每天的开机时间开机检索。
而他们自己内部,主要联络需求是外地与南京的沟通,他们能每天开机吗?不说全天,哪怕只是每天约定时间开机查看有无情况,用不了几天,也能将他们挖出来。
至于间隔几天开一次机,不仅存在同样的问题,用电台联络,本就是为了有特殊情况能及时联络上报,隔几天,谁知哪天会有突发状况这些?这样不仅冒险还没意义,他们保留干啥?
现在有了更有价值目标,张喜清也不再客气,突审下了狠手,最先开口的,是一名书店店员。
据他自己所说,来店里时间大概三年多,在日本,他是跑腿干杂活的小职员,不知被谁看上,被选上成为一家准备来华开展业务的公司,接受了一些培训。
结束后被送到平津,拿着丰厚薪酬,每日干着轻松工作,对他们比较严格的要求,只是让他尽快熟悉中文及中国人的生活这些。
随后他们被分开,他这一队人来了上海,也是让他们熟悉这边的方言、饮食等等,随后便被人接来南京,被要求隐姓埋名又独自生活一段时间,随后被要求应骋进了书店。
不过,书店明面薪水微薄,暗中的钱财虽给的不少,但却不准他们花的太超标,这家伙,话语里明显夹带着怨言,估计对此的意见不小。
这家伙,也就是不知道自己呆的是哪个虎窝,不过也因此给了张喜清机会,说他被蒙骗涉谍了,不配合会丢小命,还用秋月晴子赎金一事,用以加深其怨气。
一通连唬带吓,再挑拨一二,这家伙便痛痛快快交代了,不过他平常工作基本属于打杂范畴,所掌握的情况比较有限,并不能让张喜清满意。
通讯网这边,他提供的讯息,只能侧面佐证其多数已解散,连肯定的证据都没有,更别说了解其他更详细情况。
河合正二这边,因为需要他接待、站岗放哨,倒是因此知晓不少情况,且能证实两边关系,不过这些对他们没用,河合正二,情报处并不准备拿人。
一个,这家伙肯定掌握了不少很敏感的讯息,把他控制在手,很可能会让一些人铤而走险。
另一原因,前面已用其他案子将他匡进来,而且现在在日本人手上,想拿下他,很可能会有人用前案或其他原由做文章,将水搅混,以免节外生枝。
当然,并不是这么放过他,知情的弟兄肯定想宰了这恶魔,但想的也不止他们,日本内部,巴不得他消失的人不知有多少,下手可能比他们更果断狠辣,所以他们也没必要沾上这麻烦。
至于林默点明的方向,店员苦思冥想,倒还真想起一个情况,某次他们店里的修复耗材用完,他去铺子拿货时曾碰到一伙人。
在巷口碰见,其中一人年纪稍大,剩下的都很年轻,看着像是护卫着年长那位,双方无事发生。
他当时对此也并不在意,这周边有不少与古董古玩相关的铺子,这类情况并不罕见,只是他对这些人有一点印象。
那段时间,正是河合正二与他们往来频率骤减,张喜清也一再提及这个时间锚点,才让他回忆起。
长相这些肯定记不起,也就是年龄差距明显,他才没有忘记这个特征,不过还有另一特征,便是对方较矮,尤其年长那位,这便是店员怀疑他们的一个原因。
张喜清倒是没多失望,至少能一定程度佐证林队猜测,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人员,只要对方真的存在,肯定有知情的,只要撬开他们的嘴,肯定能得到情报。
不过,初审下的手已经比较重了,还未开口,只能送吴伍林那边让专业人士来,张喜清安排了这边的工作,亲自带人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