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在说完那些话就转身进了书房,脸上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怒火,反而尽显沉稳和霸气!
刘福有些晃神,这一刻他竟然在秦风的身上看到了秦御天的影子,而且还是秦御天年轻时候的模样。
心中感叹着,他就顺势站了起来,眉头却忍不住紧紧皱在了一起。
按理说,此刻他应该感到欣喜才是,然而偏偏他却满心的忧虑和担心。
“哎,终究是老了啊!”
叹息了一声,刘福心中五味杂陈,随后便转身缓缓的向外走去。
因为久在宫中生活,他行走之时总是下意识的弓着身子,往常他这般样子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什么问题,然而如今再看立马就有了一种苍老和疲惫之态!
几十年如一日的服侍帝王,本以为看惯了权谋生死,却不想这世道的混乱和凶险却依旧还有着让他感到不适和残酷的地方!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传奇和故事!
然而这些传奇和故事在今日看起来,竟又是那般的阴险和肮脏。
缓步往外走着,他不再像方才那般着急,就如同是在仔细的丈量着脚下的道路一般!
而在走到这方庭院的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之后转头便又向着那座书房看去。
书房的门依旧开着,而门口也有着精锐的甲士在驻守。
刘福看了一会,忍不住又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才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着东宫之外走去。
郭子凌等人今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各个都干劲十足。不仅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细节之处更是安排的面面俱到。
虽然这半个月他们也都是这般度过的,但却始终感觉像是在背负着一座大山前行,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一般。
可今日却不一样了,因为随着秦风再次传下了命令,那压在他们身上的无形大山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如此一来他们不仅感觉到浑身轻松,而且心里也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所以在离开皇城后,仅仅用半日时间他们就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只静等着三皇子等人归来。
就在这个时候,刘福派去的人到了,并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转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传达了秦风的命令。
而在听了那些事情后,他们好不容易放松的身子瞬间又紧绷了起来,与此同时心里更是被厚重的阴霾所填满……
次日,西城门外,文武百官再次整齐的列队等候着,而秦风更是早早的站在了众人的前方。
今日他穿戴的十分隆重,竟是换上了太子的朝冠和朝服,而这一身都是他在这半个内赶制出来的,甚至连所乘坐的车驾也都整个换了。
三千御林军穿着崭新的铠甲列队在城门两边,而一应仪仗更是一件不差!
只是在这般声势浩大的场景里,却偏偏有很多人与之格格不入,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孝服。
他们都是荣国公府的人,浩浩荡荡竟有数百,而领头的赫然就是那个已然辞去国公之位多年的老国公韩海山。
韩海山被季寒英搀扶着,就站在秦风的旁边。
他的身后就是韩家的迎丧队伍,而旁边则是一个个神情各异的文武百官。
与此前迎接叶千尘不同,今日的文武百官像是都对这等迎接的事情失去了兴趣,不仅表情诡异而且都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强行薅起来的,而且从本心来说,他们怕是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站在这里的。
秦风面色淡然,从来了后他就静静的站在这里眯眼看着前方。
而一旁的韩海山也一脸平静,脸色竟是连半点悲伤之色都没有。
反倒是季寒英,在来了后总是时不时的转头向身后望着,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这般清冷的等了一个时辰后,秦风终于是开口道:“老国公时候还早,不如您先去孤的车辇上歇息一下!”
“这初冬的寒风虽不比三九时节,可依旧是冰冷刺骨啊!”
“韩家满门忠烈,如今清明兄战死,若您在出了什么事情,孤可没法跟你韩家子孙和天下人交代啊!”
转头轻轻看着韩海山,秦风眼中泛着冷笑的说道。
自打他们在这城门口相遇客气了一下后,这还是秦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韩海山说话。
“呵呵,太子殿下客气了,老臣虽年迈却还不至于连这点寒冷也经受不住!”
听着秦风的话,韩海山轻轻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而说着话他却是连头都没有回。
“哦?呵呵,还是老国公身子骨硬朗啊!不像孤打小就体弱,为此也让孤遭受了许多的冷落!”
“哎!说实话,这些日子孤其实还挺羡慕清明兄的,因为他不仅有个好家世更有个好父亲!”
“不像孤,虽然如今奉命监国,却也感受不到半点父爱!”
轻轻一笑,秦风有些讥讽又自嘲的说道。
“哦?殿下此话是在埋怨陛下了?”
“殿下自封为太子,这从法理上来说可是不合的!然而至今陛下都没有降旨责罚,如此看来陛下对你还是很认同的!”
微微转头,韩海山瞥了秦风一眼道。
秦风一怔,眼中忍不住就多了几分冷意。
然而随后,他却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公爷是对孤的做法不满?”
韩海山摇了摇头:“满又如何,不满又如何?左右都是你们自家的事,我等身为臣子却也没那个资格置喙!”
“不过……这太子既是皇室继承人却也是储君了!寻常人家子孙继承家业也都需要个名正言顺,而储君就更应该如此!”
“如今殿下虽然移居东宫,可终究还是差了名正言顺这一步!”
“权势这东西,有人依附那自然是至高无上!可若是民心不从,那纵使夺了至尊龙位怕也难以君临天下!”
“殿下,勿怪老臣多嘴,您缺的那一步回头还是要想办法补上才好,否则日后东宫您怕是住不安稳啊!”
秦风眉头跳了跳,终于是转头正视了韩海山。
然而他却没有说话,直到仔细盯着看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呵呵安稳?不瞒老公爷,这话孤昨日便听人说起过了,但他说的和您说的却又兀自不同!”
“孤今日亲自出城迎接清明兄的灵柩,那清明兄便是名正言顺的为国捐躯了!”
“而同样,只要尔等文武百官还依旧站在孤的身后,那孤的太子之位也自然是名正言顺的!”
“这天下的事啊本就是一场闹剧!”
“父皇当年继位称帝也不是走的名正言顺的路子吧?”
说着秦风就又瞥了韩海山一眼继续道。
“孤皇子的身份不是假的,而如今文武百官都听命于孤这也不是假的!如此,多那一步少那一步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海山皱眉,没想到秦风竟会这样诡辩。
待转头与秦风对视了一眼后,他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道:“那老百姓呢?殿下此举,就不怕日后民心不附?”
“呵!老百姓?他们又懂得什么呢?”
“孤若依着他们,那今日站在这里的恐怕就不是孤,而该是寒英郡主左等右等的镇北王了!”
“你说是不是啊?寒英郡主?”
“呵呵,放心吧!他今日会来的,毕竟清明兄是战死在他北境了,他若是不出面那岂不是会让满城百姓寒心?”
说着,秦风便兀自转过了头,而此时视线的尽头也正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季寒英皱眉,有些厌恶的瞪了秦风一眼。
然而当感觉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后,她也急忙转过了头向前方看去,随后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几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