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害的致命，是柏凤鸣悄无声息的反击。
翎壹那边早就知道柏凤鸣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他站在上帝视角看过柏凤鸣经历过的一切。有些人活着就注定要被环境影响，哪怕本性再怎么乖顺善良。
柏凤鸣在黑社会的环境里长大，他会表现出善意和软弱是部分的本性外加一部分伪装，能活下去的每一天都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软弱可欺、一无是处这些是受害者最鲜明的特征，但也是引诱加害者走进死亡陷阱的筹码。
柏凤鸣是拿自己命当诱饵的人，走向死亡前还在演戏，装作一无所知的被背叛，装作对父亲的爱极致渴求。
但是勾结敌对帮派、害死自己废物儿子的养子，这样的视频传给帮派掌权者柏藏海。对于柏藏海那样的人来说，怀疑的种子埋下就注定养子得不到重用。
再加上柏凤鸣临死前的一系列看起来是无用小事的设计，事后一件件都会如约实施，每一件无所谓的事最终连在一起将会成功摧毁一个人事业、理智、最终包括生命。
没有人会怀疑这些事来自于一个死去的受害者的报复。
聂书易有点愣神，偶尔会有感觉自己从来都不认识柏凤鸣。
就像柏凤鸣的身份，神鸟一脉本来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可是无论柏凤鸣是什么样，他都欣然接受，对方是他阴差阳错带回来的崽，是他爱的人。
柏凤鸣抬起胳膊环住聂书易的腰身，身高差映衬出娇小的身躯埋在对方的怀里。
软绵绵的语调勾回聂书易的意识。
“义父，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我就在义父面前，多想想我。”
后半句话柏凤鸣没说出口：我不会让其他人影响到我们。
几个月后，柏凤鸣对雌性孔雀求助的冷漠旁观，最终结成雄性孔雀死亡的果。
聂书易对死对头死掉一个这件事，不出去喊人大肆庆祝就不错了，悲伤不了一点。
柏凤鸣对此只是温顺地窝在对方怀里，满不在意的表现像是压根没听到心里去。
聂书易抱着柏凤鸣乐得自在，自己生活美满，自然懒得再去贩剑挑衅。
0561瞧着宿主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走下去，也就不吱声了。
直到某天聂书易提起诅咒的事，柏凤鸣表情平淡地静静聆听着。可是事后，柏凤鸣盯着0561发出轻淡的疑问：“我能像凤凰一样涅盘重生吗？”
0561信誓旦旦保证道：“宿主就是凤凰啊，如假包换！”
“这样啊。”
好像是放心下来样笑了。
柏凤鸣喃喃自语着，“那我希望用全新的自己来爱他。”
聂书易对柏凤鸣太不设防了，以至于饭被下药都完全没感觉到。
柏凤鸣见聂书易昏迷的不省人事，把人好不容易挪到窝里，跪坐在地上虔诚地俯身吻住对方的唇。
“义父，我要去办坏事了。”
孔雀的报复还没完全实施成功，就差一点，却被柏凤鸣登门扰乱。
柏凤鸣眉眼中藏不住的瑰丽艳意，那是被聂书易长时间浸染形成的。
而此时的艳意泛着冷光。
柏凤鸣瞥向那一群幼崽，语调轻慢。
“他们还没化形，为什么要急着寻死？”
“都是恶龙害的，神鸟误入歧途，我族义不容辞！”
如此义正辞严，好像真是他们十恶不赦了。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就不该对着残缺的心法动歪心思。
失去丈夫就要胡乱把罪名按到别人头上，展开报复。
“如果没有人承担罪名，你就会活不下去。那这个罪名我来担吧。”
“你该怪在我头上。是我不救你丈夫，跟聂书易没关系。”
柏凤鸣一步一步逼近，雌性孔雀怔愣地注视着他。
“停下你要做的事，不然我的报复你承受不了。”柏凤鸣说报复二字时，视线落在那一群幼崽身上。
孩子们的存在唤醒雌性孔雀的理智。
灵力在鳞片上传输着，却无济于事。
最终诅咒的凝成是不可逆转的结果。
雌性孔雀崩溃大哭，“我停不下来，太晚了……”
鳞片是孔雀跟蛟龙打架时得来的，诅咒是用丈夫的尸骨做引转移的。
雄性孔雀经历过的痛苦煎熬，最终也将在聂书易身上重现。
这就是报应，是对聂书易与他们作对的报应，是柏凤鸣见死不救的报应。
柏凤鸣察觉的太晚了，他之前一直对秘法诅咒不感兴趣，还是受聂书易启发才惊觉悄无声息不露头的孔雀不对劲。
“现在后悔没有用，你的孩子们怎么办？”
雌性孔雀在凤凰神鸟的压迫下跪在地上，那些幼崽瘫软的像是受到巨大威胁即将死亡一样。
雌性孔雀不停磕头，眼泪如决堤洪流。
“放过他们……求求您放过他们。”
柏凤鸣垂落的眼眸像是怜悯，“你死了，他们也活不下去。”
“只要您放过他们，就足够了。”
柏凤鸣的凤凰真火对孔雀来说是致命的，孔雀的尸骨来镇压洞府，这些幼崽能不能活就看命吧。
因为连他自己能不能活也要看命，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聂书易药效一过醒来就开始痛苦，无悟的强行破境，是对自身的摧残折磨。
雄性孔雀就是耗着时间最终痛苦而死。
蛟龙连化形都无法维持，意识凌乱。
柏凤鸣回去时看到的是残破的领地，到处都是聂书易卷翻的物件。
0561终于知道柏凤鸣先前的问题是做什么了，凤凰涅盘重生……
原来问出问题的开始就已经有打算了。
柏凤鸣抱住蛟龙的身体，像往常聂书易轻拍他一样拍着对方安抚。
“义父，我只有你。你不要怕，我会救你。”
唇瓣吻上蛟龙的身体。深吻着眼眶一湿，声音染上泣音，像是可怜的请求。
“聂书易，要记住我，要依然爱我，不要去找别人。”
凤凰的灵气注入蛟龙身体，把原本扰乱蛟龙境界的外物吸纳入体内。
乱闯的诅咒灵息冲撞的柏凤鸣抑制不住的吐血，他还是修为太低，他才化形一年？两年？
好像跟聂书易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误以为是一辈子。
聂书易清醒那一刻看到的是一地鲜红，耳边消散的声音是柏凤鸣执念似的告别。
“义父，你等等我，我还想回到你身边。”
“乖崽？！凤鸣……！啊——！”
龙啸震得区域震颤。
蛟龙体内的凤凰灵气帮助蛟龙稳住境界，突破是一定的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聂书易顾不上自己要突破的事，只想去找柏凤鸣。
他到底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短时间内的寻找一无所获。
突破的边界完全压制不住，聂书易只能被迫先突破。
0561也没想过自己要守着一颗蛋，如此炎热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灵兽在这里居住。
0561拿不定主意就想到老大能让蛋破壳诶？！
翎壹来时看过那颗蛋后就摇头，“蛋里孕育的是新的灵魂，等人醒来不会记得以前发生的一切。”
“灵魂需要温养，时间到了自然会破壳。”
“那……任务怎么办啊？”0561懵了，那不记得了这怎么算。
翎壹无语提醒，“你的任务进度是反派的爱意值和黑化值，不是宿主。”
翎壹走了，0561守着蛋很是无聊。
聂书易突破了，期间过去一个多月。
突破完发现对灵气感知更加清晰，聂书易身上还有凤凰灵气，这样再找就有盼头了。
聂书易找完附近的灵兽圈没有就离开了居住上万年的地方。
真龙之身到哪里都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聂书易去过森林，翻越大山，连冰域火海都找遍了。
从未停歇。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一年后的某日在火山炎域附近找到了凤凰蛋。
“凤鸣啊……终于找到你了。”
0561原以为得再多留一段时间，结果聂书易找到柏凤鸣的瞬间所有任务进度完成，还直接解绑了。
0561傻眼地看着还是一颗蛋的宿主。
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翎壹把0561捞走，0561还是懵懵的。
“老大，这怎么就解绑了？”
“任务完成，宿主灵魂意识在涅盘重生前就给你留后路了。柏凤鸣只是想让聂书易等他，没想让你陪着等。”
“行了，本来这次任务也是临时加给你的。给你假期休假吧。”
一听有假期，0561两眼放光。
“尊嘟假嘟？”
翎壹故意道：“假的。”
0561当没听见，“好耶，我就知道是真的。”
聂书易守着凤凰蛋守了几十年，聂书易每天都在跟凤凰蛋说很多很多话，每天都给对方摘新鲜的果子。
“凤鸣啊，什么时候能再喊我名字……义父好想你啊。”
直到一百年时，小凤凰破壳而出，这一次小家伙跟其他灵兽看起来没有特别。
化形需要的时间也不再例外。
聂书易看着化形模样的泪痣孩童，心头百感交集，终究还是笑了。
聂书易什么都一点一点耐心教，对柏凤鸣好的不能再好。
把人照顾的格外周全。
幼年到少年，聂书易对待柏凤鸣分外呵护仔细。
直到某日，小凤凰灵气不稳，聂书易用自己的灵气引导对方时。
体内残留的凤凰灵气完成了交融汇合。
柏凤鸣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只是因为凤凰灵气的纳入他生起对眼前人渴求的意识。
聂书易这些年来是真的在养孩子，因为柏凤鸣什么都不记得，他忍得很好。
但小凤凰的撩拨让他招架不住。
小凤凰一声声“义父”叫喊着，让聂书易恍惚间以为他的凤鸣记起来了。
最后还是翎壹插手把柏凤鸣遇到聂书易之后的记忆恢复，之前一世的可悲记忆就遗忘吧。
恢复记忆的柏凤鸣吻过聂书易的唇角，“聂书易，谢谢你一直等我。”
聂书易的动作再无半分克制，他的爱人终归是回来了。
哪怕时间再久，爱意只涨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