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你太过分了!”孟夫人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是在逼你爹去死!”
孟知就像没听到孟夫人的话,仍把目光投到孟家族人中。
“知知也不想做这大义灭亲的事情,只是实在不想看到爹瞒着大家。这是要杀头的大罪,爹他为了一己私欲,竟把这祸事带回了孟家。
知知知道真相后,久久不能释怀。
作为孟家人,也觉得愧对孟家族人。”
这个时候,她才转过头来看向孟夫人,“娘,你就不要再维护爹了。就算你不能赚银子,爹不能再赚银子,知知也会养活你们的。”
孟夫人嗤笑一声,“直接说出你的目的,你想要你爹怎么样?”
孟子毅也想听听孟知还有什么举动。
就见孟知大声说道,“我觉得爹不应该再做这孟家掌权人。这样只是不挡着孟家发财。
然而,为了不连累孟家、不连累孟家老老小小,应该主动与孟家脱离关系。”
“那你呢?”孟夫人再宠这个女儿,也被她绝情的话伤得透透的,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知知这么大义凛然,一定会跟爹娘共进退吧!”
孟子毅也听出了夫人试探性的话,“是呀,知知你是我们的女儿,自当跟爹娘共进退。
你一门心思为了孟家族人,此举就算再大逆不道,爹也无话可说。”
孟知神色复杂,似在权衡。
她没想到娘一句话,就拉她下了水。
不应该就是爹一个人被逐出族,娘舍不得爹,跟他一块离开。
孟家掌权人的权力落在她的手中,她带着孟家有着精湛技艺的工人做出最好的织锦,与风公子他们合作,再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位置吗?
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她这个做女儿的感受?
果然不是亲生的,心就不能连在一块。
亏得她还喊了这么多年的娘。
孟子毅的话还在继续说,“二太爷,五太爷,六姑婆,孟知说的事,是真的。
多年前我同蒋不义也就是现在蒋知府一块进京科考。
无意中得罪了司马太傅。
不过,也是近来子毅才知道,一切都是蒋不义的设计。
他透漏消息当日我醉酒听到的消息给一学子,让那学子大肆宣扬,从何让我得罪了司马太傅。
因为蒋不义,子毅当年连考试都没有参加。几经追杀,落入大海之中,被一渔夫所救,才侥幸留下这条性命。
子毅回到梅州之后,不敢告知父母真相,苟且偷生至今。
子毅有愧,这些年不敢带领着族人大力发展咱们孟家布艺,只敢在梅州这块小地方,赚一些小银子,让大家度日。
知知说得没错,我不应该拖累孟家。
不应该拖累族人。
所以,子毅现在自请脱离孟家,不再担任孟家掌权人一职。
也与孟家老二、孟家老三断绝兄弟关系。
我与孟家再无干系!”
“子毅,不要冲动!”孟二太爷激动得站起身来,“仔细说说,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一个误会。
也许那司马太傅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喝醉了酒,未必没有漏掉什么细节。
你想想看,你要真得罪了那司马太傅,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平安度过。
二太爷久居梅州,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却也听说过司马太傅的顶顶大名。
当今皇后的父亲,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要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你原先所听到的消息,都是出自蒋大人之口。
会不会是他故意说这样骇人的话,让你心生畏惧,从而不敢离开梅州。
你是个好孩子,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故意沾染的,不能怪你。
要怪就怪蒋不义,不当人!”
孟二太爷拄着拐杖慢吞吞的移着步子,走到众人中间。
更是走到孟知面前,瞧了瞧她。
“二太爷人虽老,但没有老糊涂,孟家的人有几斤几两,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看得一清二楚。
孟家布艺是子毅的爹娘一手创办的,孟家的财富是你爹你娘一点一点积累的。
我们孟家族人,原先都只是采桑种桑的桑农,若不是跟孟家沾亲带故,得了主支孟家帮助,到现在还有可能混不到一日三餐。
人不能忘本,不能孟家赚得到银子,就说自己是孟家人。
孟家就难,就急着跟人家撇清关系!”
二太爷一双眼睛十分的清明,根本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头该有的神态。
他道,“孟知,你去了杭城见到了世面,野心大了,没有人怪你。
但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你竟肖想你爹的位置。
逼得你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心里藏着多年的委屈。
二太爷虽老,但没有糊涂。
即便这个孟家掌权人之位不是你爹坐,也轮不到你。
而我孟二太爷这脉,若是与你走近,听从你的挑唆。
那就不要怪我孟二太爷心狠,底下的不孝子孙,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滚出我家!”
他用力戳了戳拐杖,又抬起拐杖指着众族人,佝偻了的背此刻都被拉直了,“谁要听孟知的,站到一边来。我现在就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
“哼,孟家不许有那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的薄情寡义之人!”
“说得好!”孟五太爷也表态,“我孟五太爷这脉亦如是。”
有些担忧的六姑婆犹豫了一会,终是站到了孟子毅这边,“是呀,不能做这薄情寡义的事情。银子都拿了,不能光享受,不记得子毅兄弟这些年的付出。”
“只是,”她抬起眼。
“六姑婆,子毅知道你的顾虑,也很感谢二太爷和大家的支持。其实子毅自请离开孟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能因为子毅一个人,让整个孟家跟着冒险。
所以子毅仍请辞孟家掌权人一职。
各位太爷和姑婆若是信任子毅,子毅现在就推举新的掌权人。
二弟有冲劲,跟工人们打成一片。
三弟稳重许多,原就管理着孟家的账。
不如就由二弟和三弟一块共同执掌。”
六姑婆脸烫了起来,“子毅,六姑婆对不起你。”
孟子毅摇头,“是子毅的错,惹了祸事来。”
他又看向二太爷,“现在就请二太爷做主,把我孟子毅这脉从族谱上划掉。
往后我孟子毅与孟家再无关系。
为了免除祸事,我跟夫人打算带着孩子们离开梅州。
他日司马太傅的人找上门来,孟家也可以撇清。”
孟二太爷又使劲戳着拐杖,“何必如此,孟家跟你共进退!”
他瞪着孟知,“这样的事情,你应该私底下找我们几个老头子老婆子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闹得众人皆知。
孟知,二太爷都怀疑你是不是真是子毅和孙媳妇亲生的!”
孟知被二太爷指着鼻子这么一说,心微微颤抖着。
她还沉浸在爹那句,要带他们离开梅州的话。
她只是想让爹离开孟家,脱离关系而已,不是她呀!
她不能走,她不想走!
“我当是爹娘亲生的,只是知知看得远!”
她转向孟子毅,“爹,你要走你走,知知是孟家的人,不能离开孟家。”
孟子毅早就明白这个女儿心中所想。
“爹没教导好你,是爹从前太忙。等爹离开孟家之后,就和你娘亲自教导你。
爹是罪人,你是罪人的女儿。
爹可以跟孟家划清界线,但你作为爹的女儿,身体里流着我身上的血,这个界限是划不清的。
孟知,爹不会改变想法!
就算以后吃糠喝稀,我们一家也会在一起。”
“不!我不!”孟知瞅见孟二太爷几个老头拿出了族谱,顿时尖叫起来。
“我不要离开孟家!
我不要吃糠喝稀!
是孟子毅犯下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早就说了,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那我就不是你们女儿!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