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能感受到整个空间在颤抖，跟随着龙尾摆动的频率。
不要忘了，这仅仅是一道残念。
那还说什么，行礼吧，礼多人不怪，神亦如是。
“人皇江宇，无意搅扰前辈安眠，擅闯秘境实在是迫于无奈。”
“还望恕罪。”
到顶了。
在凡人中，这货的地位到顶了。
伏羲是凡人成就的极限，以一己之力抹平了人与神的界限。
一幅八卦图，打破了天神对规则的垄断。
残念没有说话，只是悬浮在空中，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宛如打游戏时的网络延迟。
看这404的时间，至少经历了十连胜。
许久许久，终于开口。
“人皇...”
江宇略有心虚，好在脸皮够厚，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是。”
伏羲残念再次陷入沉默，像是一部闲置日久的电脑，运算艰涩。
“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江宇微微屈身行礼，表情不变，眼眸中多了几分认真。
“天神无道，致九州妖魔肆虐、凶兽横行，人类朝不保夕。”
“小子忝居人皇之位，日夜惶恐，只愿能为天下苍生寻得一个出路。”
“虽死无怨！”
江宇记得伏羲的执念，羿的执念，凤牺的执念...
他能感觉到那些历史不是虚妄，它们真实的发生过。
那些不畏生死，不畏强权的先贤，他们真实的存在过，为理想努力过。
结局，不重要。
输赢，不重要。
“出路...”
伏羲残念重复着江宇的话，眼眸中的混沌渐渐散去，清醒取而代之。
“为凡人立命这条路并不好走，我试过。”
“路上会死人，死很多很多人，即便你是人皇也无法幸免。”
“那些岁月，陨落过无数自诩人皇的存在...”
“既然如此，多我一个也不多。”江宇出言打断了伏羲残念的话。
语气中少了几分虚假，多了几分真情。
“只要能结束乱世，让凡人可以活下去，小子死不足惜。”
“天神，未必无敌。”
“天命，未必无解。”
伏羲残念抬起头，第一次正视少年的存在。
执念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淡化，反而会越沉寂越强烈。
“人类翻盘的机会只有一次，我赌不起，只能在陨落前用毕生心血设下试炼。”
“很多人尝试过，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实力远胜于你。”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试炼失败，你的身体会堙灭，魂魄会被永远困于此处。”
“你会成为试炼的一部分，等待下一位试炼者到来，直到结束...”
这——
完了，这下装大了。
江宇心里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被人耍了。
回忆细节，明显是被资本做局了。
进入秘境后，先是来两场热身赛，强度不大不小，让你自信满满。
然后在战斗结束后把你的状态恢复到全盛，让你放下戒心。
最后给你带一摞高帽，让你不好意思拒绝。
不是，哥们，你特么是羲皇，人类巅峰第一，战技可查。
不是搞杀猪盘的！
不是缅北业务员！！
草！！！
“打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路过。”
“凤牺说你有结束乱世的方法，我才放下国事不远万里走一趟。”
“为了天下苍生，我真心来求教，把你当老师敬重。”
“你特么竟然想要我的身体和灵魂...”
“我死了就死了，不值一提，人皇陨落，九州必定会再次陷入混乱。”
“到时战事四起，数以亿万记生灵涂炭，人头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江宇一顿输出，伏羲残念直接宕机。
羲皇再强也不过是个原始人，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少年，你刚才的慷慨激昂去哪了？
说好的舍生取义呢？
忘了？
许久许久，残念终于理清了逻辑，听懂了少年的碎碎念。
“你见过凤牺？”
“她、她还活着？”
江宇脸不红心不跳，再次给自己刷上一层金漆。
简单解释了新纪元神魔复苏的现状，删删减减，半真半假。
无限夸大天神战力，尽可能渲染凡人求生的艰辛，把天灾人祸全部算到天神头上。
不算冤枉，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也没有信口胡诌，故事内容九成事实，一成虚构的私心。
“我和凤牺是最好的朋友，她下辖的子民，吃的穿的全是我在援助。”
“对于结束末世，她的执念比我重百倍，千倍。”
“来之前，凤牺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说她尊重你的选择，若有一日事不可为，也请你尊重她的选择。”
好吧，江宇承认自己有两分私心，八成事实也不算少了。
多少是多啊！
伏羲残念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语气软了几分。
“她为何不亲自来？”
江宇轻触戒指，取出补天残骸，死死攥在手里。
只是让伏羲看看，碰都不会让他碰，这东西实在太过珍贵。
哥哥妹妹一家人，拿走不还怎么办？
“凤牺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她选了九州环境最恶劣的极北之地守护。”
“那里终年严寒，子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为了让那些人生存下去，她几乎熬干了心血。”
“说实话，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时，小丫头瘦的脱了像...”
遗迹中，典籍里，壁画上，伏羲和女娲的形象很少单独出现。
足以见得，兄妹二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九州是人情社会，由古至今从未改变。
时间越往前，血缘和亲情的羁绊越深厚，宗族利益大于一切。
大于律法，大于国家，大于君主。
残念表情不再冷静，听到凤牺的近况，完全失了分寸。
“试炼规则早已定下，不能更改，完不成试炼便不能拿走遗迹里的东西。”
“只有完成试炼的天命人，才能继承遗志。”
“如果不依靠自身实力获取，宝物也只会变成灾祸。”
“规则，改变不了...”
他只是一道残念，残魂都不是，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试炼规则是伏羲陨落前亲自钉死，没人可以更改。
江宇直视伏羲残念幻化出的虚影，红了眼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小小道士，经过一次又一次实战训练，演技愈发精湛。
“我若是出不去，凤牺守护的子民多半熬不过这个寒冬。”
“你我都清楚她的性子，为了子民活下去，她会毫不犹豫献祭自己。”
“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