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身形一拧,走出冰屋。
门外夜幕深沉,山林树木被夜幕抹成了隐隐的轮廓,但夜空璀璨,星河万顷。
常琴莫名其妙地对三人露出敌意,但好像成竹在胸,自顾自拿起珠花和冻硬的洁白栀子,放进侧面冰屋。
里面素简整洁,放了一张琴,一尊香炉,数卷书。
常琴把珠花和栀子放到书卷上面,轻声说:“没事,我等会就回来。”
但屋里没有别人。
接着他走出来,甩袖而起,往北面径直飞去。
陆缺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施展遁法跟上去。
看得出来,常琴应该是误会了宁归,但他端着臭脸,不给宁归解释机会,只想以暴力手段留下宁归,那不妨遂了他的心意。
冷风呼啸,转眼四五百里。
陆缺见常琴停在一片不毛之地的上空,也自顿住身形。
施展飞遁之法,不免运转灵力,他已经从常琴的灵力波动感知出来,修为距离化神圆满还有一段距离,更别说炼虚,硬实力不如付无痕。
此等实力,面对陆缺却笃定自信,说明常琴已经很久没关注大夏修仙的事。
说白了。
就是长期居住在尽东荒原,思维已经落伍,还拿几百年前目光看待如今修士。
陆缺原本思量,常琴实力太彪悍的话,就先给他来一记炼化之雷,心念所致,手心发痒不止,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陆缺刚刚站定。
祝百寿和宁归也跟了过来,还带着两名小妖怪,但考虑到两名小妖承受不住化神修士交手产生的冲击,停的地方,距离陆缺很远。
见他们全部到场,常琴以为他们要群起攻之,朗然道:“你们一块儿上吧。”
还一块儿上,赶着去投胎啊?陆缺心里腹诽了两句,但没有说出来,他的身份不同以往,需要保持坐镇长老接班人的形象,哪儿能开口就骂。
陆缺道:“不用。”
“哼。”
常琴似乎不欲和陆缺等纠缠太久,冷哼一声,立刻翻袖出手。
两只拇指长的事物,从他衣袖飞出,在空中漾起几层土黄色光晕,体积暴涨,原来是两尊傀儡。
只见傀儡高有一丈八九,眼球如琥珀,闪烁细密符文,它们的速度倒是很快,出现之后,便一左一右逼近陆缺百丈。
陆缺并拢手掌,掌上灰气缭绕,在傀儡拳头袭来时,凝出一层骨甲,砰的和傀儡的拳头相撞。
手臂上传来两股巨力,陆缺被震得倒退两步,覆盖在手掌的骨甲崩裂破碎,原来傀儡挥拳,还用了移山借地之法,故出拳有山崩之力。
但这只是试探。
交错之后。
傀儡各自从手掌里抽出一条长戈,相互一撞,周围十里顿时泛起黄尘,接着陆缺就感觉身躯沉重,似被山峰压住。
他抬眼看了看常琴,后者单手掐诀,灵光在手掌里流动,神色非常轻松,显然没出全力。
“你是后辈翘楚,我不想杀你,但你不识趣,执意出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常琴缓缓提升灵力强度。
压制之力强了四五成,陆缺的骨骼格格作响,但不是承受不住,只是遭受攻击,筑命的力量自然激发。
陆缺冲常琴笑了一下,伸掌前推,身前卷起灰气,反压向漫漫黄尘。
等灰气铺开,哗啦几声响动,九丈高的白骨法相显现,随着陆缺心念驾驭,出掌扫向傀儡。
常琴蓦然一惊,疾速拔升灵力,使得两尊傀儡黄光大炽,防御倍增。
但听轰隆两声响,傀儡已经被震开,常琴遭受灵力反扑,胸膛里剧烈冲击,眼前黑了黑,连忙吐息稳定。
“你的灵力竟如此磅礴?”
“适才常前辈言之凿凿,自信十足,但实战表现,实在让在下非常失望。”
常琴气恼道:“别狂!”
陆缺身影闪烁,挪移道常琴跟前,在狂字落定时,又横推出一掌。
尽管常琴有领域防护,但穹极生灭掌压来,领域也颤动起来,退之不及,身躯轰的砸进地面。
下落过程中,他本能还击,剑指一挑,使天空落密集的紫色剑影。
陆缺再次闪身,落到常琴下面,挥拳把他向天空荡去,抵挡坠落的紫色剑影…自陆缺向大夏修仙界公布《披甲》之术,大夏化神修士的战法,有了一次很大的革新,常琴明显不晓得。
他不仅是思维落伍,作战之法也非常落后。
从大夏修仙界稳定开始,作战之法一直都在迭代,进入兴盛期后,几乎每隔百年迭代一次,越来越简洁,越来越强,而常琴还在使几百年前的老套路。
不挨打也怪了。
这让陆缺失去了和他交手兴趣,转念之间,变拳为掌,使《万重山》轰击过去。
天幕颤动。
紫色剑影纷纷破碎。
常琴的护体领域分崩离析,来不及重新凝聚,陆缺身影已至,五指萁张,压在常琴颇为儒雅的脸上,直降其按到地面。
常琴自知不敌,又摆出了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要杀就杀。”
“哎…”
“要给我按什么罪名,随你们的便,常某早已经不在乎声名。”
陆缺不明所以:“常前辈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吗?我们打此路过,你非要强留宁归,现在打不过了,又摆出这副贞烈女子的态度,脸变得不可谓不快。”
陆缺略微顿了顿:“常前辈想死,晚辈也不好劝阻,只是人死如灯灭,带不走一物,先把修行资源送于在下如何?我们带的那两名小妖怪,挖坑挖的很快,保准能让你入土为安。”
“小陆,别杀他!”
宁归先行赶来,担忧陆缺下死手,连忙出声提醒。
陆缺道:“我已经跟他谈到入土为安。”
“别胡说。”
“那交给你处理。”
宁归扶起常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常老祖,您是宗门前辈,但不知为何要求我为难,我根本不认识尊夫人,相必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常老祖明示。”
常琴阴着脸:“你是距州孟氏的女婿?”
“不错。”
“那没必要假惺惺了。”
宁归沉吟道:“常老祖和孟宗主(孟乘风)有仇吗?”
常琴怒不可遏:“他杀了我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