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钰低垂着羽睫，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她满目的流光。
秦天熙突然笑了笑，“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是本王唐突了。”
“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议吧。”赵亦钰行了福礼，错过秦天熙，往前去了。
秦天熙看着她的背影，只见清冷的月光打照在她身上，她的身影突然变得影影绰绰的。
夜色浸染了他的心底，遮掩不住的璀璨星光平添了几分色彩，他的眸底里满是她的模样，在这无眠的夜里，心也缓缓坠入了空洞之中。
“等等。”
赵亦钰微微讶异，只觉得皓腕被人抓住，她转头对上秦天熙的眸子。
“还是今日谈吧，本王带你去一处地方。”
星光灿烂，洒下一片清辉，衬得赵亦钰那双眸子愈发盈动。
“去哪里？”她好奇道。
秦天熙神秘一笑，“去一处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你跟着我走就对了。”
赵亦钰见秦天熙今天大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得与他一同去了。
两人走了许久，这才见他停了脚步，伸手指向了前方去。
“你看见那个没有？先皇曾经有一个妃子，名叫月妃，先皇当年对她过分恩宠，特意为她建了这样一个楼，名为月楼，从这里上去可以俯瞰到整个京城的美景。”
“真有那么神奇？”赵亦钰不觉起了玩心。
秦天熙点了点头，两人施展轻功，跃上了月楼去。他偏头看她，只见微风吹拂过她如瀑布般的青丝，她的笑容掩映了星空的华芒。
他竟是希望时间能这样停下来的。
秦天熙的目光锁在了她的身上，“这里格外僻静，没什么人来打扰，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在这里说清楚。”
赵亦钰似乎没有听见他这句话一般，只是道：“那个月妃怎么样了？”
他并没有说话，头顶一群飞鸟掠过，划破了静谧的夜空。
默了半晌，才听他道：“父皇弑兄得了皇位，那位妃子随先皇一并去了。”
“先皇……他为何会没有孩子呢？”
“其实是与这个妃子有关，先皇素爱画画、音乐、书法、琴音，这妃子精通于琴棋书画，得了先皇的宠爱，先皇日日与她作乐，西秦国力每况愈下，可先皇却像瞧不见一般，不问国事也不临幸其他后宫妃子。”
她怔了怔，他的声音有一股温润与柔和，却带给了她一种冰冷的感觉。她没有再问下去，西秦的先皇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错误，错误的是将他放上了皇位的人。
“先皇与妃子死后，这里就成了一个禁地，并没有人来。”秦天熙定定地看着她，“玉兰，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赵亦钰低头，沉默不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空气突然冷得厉害，星光如雨，飘洒而下，却好似凄凉般的艳丽。
“对不起……”
许久，他才听到她的回应，但他却像早已预料一般，讽刺地笑了笑。
“玉兰，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到这个词。”
赵亦钰紧了紧手心，抬起美目，直直地看着秦天熙，声音坚定，“对不起七王爷，我恐怕要爽约了。”
秦天熙紧紧闭了眸子，他不意外，一点儿都不意外，即使这样他仍然抱了一丝希望，仍然贸然进宫来找她，仍然希望她可以记住两人曾经的约定。
“七王爷，我可以答应您别的事情，但这件事……请恕我要爽约。”
“是因为十弟吗？”秦天熙唇角仍旧是那样柔和的笑意，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赵亦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低垂了眉目不说话。她向来不太会解释，更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她喜欢冷酷而又直白的话语。
“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赵亦钰听到“爱”这个字，不知怎么回事就一身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
秦天熙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最好没有，他有多难测，玉兰你也是知道的。”
“七王爷你说得对，我到现在有许多事情都搞不清楚。”她微微抿唇，道。
秦天熙静静地看着她，外人都觉得她极为厉害，可是他却看见了她身上隐隐涌动的一股无奈与悲伤，不自觉地就对她生了一份疼惜。
“玉兰，你就与本王走吧，本王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赵亦钰愣了愣，抬起眸子来，她知道七王爷是认真的，从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认真了的！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了……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仍是要拒绝。”
秦天熙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干脆，不可置信般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道：“七王爷，语言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骗过去太多人了。说一句话毫无成本，但却伤人无形。”
“你不相信本王所说？”
赵亦钰摇了摇头，“我相信七王爷所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虽然秦游措说话有些莫名其妙，整个人神秘得有些神经，但是他救了我不止一次，所以我想暂且留在他身边。”
秦天熙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表情极为平静，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
赵亦钰淡淡地扬了唇角，不管是秦天熙还是欧阳先生都说秦游措是个难测的人，告诉她不能信任秦游措，但是这一次……
她想要赌上一把！
“玉兰，你有太多把柄在本王手上，你就不怕本王……”
赵亦钰盈盈一笑，她听了太多关于秦天熙的事情，自然知道秦天熙心性极高，这种抓着别人把柄去害人的事情，秦天熙想必干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笑容愈发灿烂，“我刚才说过了，我相信你。”
秦天熙微微一怔，不由扬起唇角，苦笑一声。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何等聪明，明明谁也不信任，可却抓住他的心理，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她似乎知道只要她这么一说，他就不忍心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了。
回到王府，已是寅时，赵亦钰轻手轻脚地走着，本是想快些溜回房间休息，却听见一个微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妃怎地如此晚归，是与母妃聊太久了吗？”
赵亦钰愣了愣，转眼看见秦游措正悠闲地坐在一旁，也没点蜡烛，只是那双眸子格外雪亮，盯得她有些发慌。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不由咬了咬红唇，道：“不光是和母妃谈论了许久，还见着了七王爷。”
秦游措瞳孔一紧，“七王爷？”
“对。”她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游措眯了眯眸子，只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往常只要提到七王爷，她都是避之不及，怎么今天她却主动提起来了呢？
赵亦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王爷，其实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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