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真有个自我举荐的环节,刘金涛索性让赵云香当时就把她的履历顺了一遍。
“你以前还评过两年劳模呢?”刘金涛看着她落在纸上的文字惊喜说道。
赵云香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最开始来的那两年,后来家里有些事,老是请假,也就没再得过了。”
“这就挺不错的了。”
厂里这么多人,劳动模范一年评一次,一次就一个名额,这个成绩相当不错了。
“怎么得的?”
赵云香细想了想,“我们刚来这边的时候遇上旱灾年,那时候厂里新进来一批羊毛卷,放在外面的库房里,许是太热就起了火。”
“当时我正在加班赶工,看见就出去救火了,然后那两年义务劳动也多了些,厂里就给我评了先进。”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挺好的,是个大优势,接下来你们可以按照名单上的人逐个拜访一下。”
“有那意向不明确的,倒是可以探探口风,这样心里也能有个底。”
赵云香点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麻烦你了,刘主任。”
刘金涛笑着摆了摆手,这两口子还真客气。
接下来沈伟民上工,赵云香则回厂里请了个假,然后挨个去别的车间找人询问情况。
倒是有两个熟识的人表示愿意投票,这一下票数就基本过半了。
到了名单上的最后一人,赵云香去问了问,却没见着人。
“王明德呀,我知道,他不是二车间的车间主任吗?”
“一个又黑又矮又胖的小黑胖子,没事就端个茶缸子在车间里晃悠,谁不知道他呀,你见着你就知道了,他可好认了。”
“怎么,你找他有事?听说他新娶了一个小老婆,这两天请了婚假回家结婚了。”
赵云香问了一圈无果,就找了个借口,要了王明德家的地址,当晚下了班就带着丈夫过去了。
“要是能再有一票,基本就是半数了,这样也能稳妥些。”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听闻王明德主任结婚,他们也没空手去。
手上拎了条红毛巾在,在工友里面已经算是厚礼了,这年头街坊邻居也多是拿两三个鸡蛋的随礼的。
赵云香不认识王家,一路上边走边问。
经过几家人点头以后,她终于到了那条街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有些紧张,听说这王明德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沈伟民捏了捏她的手安慰着她,“没事,你别紧张,我们就是去问问,成与不成都没事的。”
看着街头巷尾写的门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王明德家。
到底是要娶亲的家庭,门上显眼的位置挂上两条红布,倒是挺好找。
沈伟民看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个头不高,皮肤又黑又粗糙,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应该就是王明德了。
至于他身边的女的,背着身倒是看不清长相,不过看身形应该年纪不大,说不定是王明德的闺女。
他正要往前走,忽然看见那小黑胖子伸出短粗的手指,五指张开,朝那姑娘的屁股重重地捏了过去。
这样也就罢了,他那手还不老实的揉来揉去,跟揉面团一样。
沈伟民嘴角一抽,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了。
原来这是王明德那新娶的媳妇呀。
不过这两口子也太不讲究了,青天白日的在外面怎么就上手了,看的他一阵尴尬。
“伟民,等等!”
赵云香一脸严肃的拉住自己男人,把他往贴墙根的位置带。
“我怎么看那女的那么眼熟呢?”
她琢磨着像,但又不敢肯定。
毕竟身高虽然差不多,但是那人毕竟年纪还小,怎么会和王明德这个岁数都能当她爹的人厮混在一起。
她又凝神看了过去,恰好那人侧过了脸,又短暂的回了下头。
这下她看清楚了,还真是。
沈伟民也看清楚了长相,眉头顿时拧紧,“她不是离开了吗,这没有介绍信,没有户籍,按理来说早该被当盲流送回老家了。”
“或许就是因为要嫁给王明德,所以才没回去?她就是王明德新娶的媳妇吧?”
看见两个人黏糊在一起的样子,沈伟民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世风日下,云香咱走吧,这家没必要去了。”
赵云香连连点头,拉着丈夫就跑开了。
曹丽娟揉了揉眼睛,心里一咯噔。
刚才好像看见沈家夫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被熟人看见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上两轮的老男人,而且这个人还又矮又丑,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是转念一想,虽然他老、丑、挫,可是他有钱呀!
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新衣服,还有手上戴的手表,曹丽娟眼里的紧张瞬间变成沾沾自喜。
这年头,吃饱穿暖才是真的,嫁给个老男人也比嫁给个傻子强。
傻子钱都握在爹妈手里,能给媳妇花上几分,还不如老男人,都快把她供起来了。
唇角勾起,眼里止不住的得意。
曹丽娟眯着眼睛一回头,正对上王明德光秃秃、油亮亮的发顶。
笑容顿时凝固。
这男人……站台阶上还比自己矮一截呢。
兰欣组装好最后一块零件,拍了拍机器人的腰腹处。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程序重启,机器人应声而动,机械臂在空中转了几圈,回归了正常。
“去吧。”
设定好的工作程序没变动,机器人转着轮子跑去凛冬之海捞鱼了。
兰欣直起身,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把自己传送到中心城区,走到工坊附近的一间小屋,寻找地下室的入口。
熟悉的入口处已经被金属墙壁掩盖,就连衔接处都被刷上统一色调的颜料,看上去十分一致。
就好像这栋建筑从建成到现在始终是这样,从来没改变过。
她伸出利爪,瞳孔刹那间变为琥珀般的竖瞳,指尖戳在墙壁上,却不能再进入半分。
她逐渐变得有些焦躁,咬了咬牙,一拳轰了上去。
沉闷的金属声响起,是实心的。
她不甘心,又挥动拳头,一拳接一拳的落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