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看向那少女,与她同行的老者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那少女蹙起柳眉道:“爷爷,咱们行走江湖,讲究的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也常说吗?”
那老者虎着脸:“我何时说过了?以后少看那些不着调的话本。”
谷雨走上前,温声道:“老丈,怎么称呼?”
“老朽姓胡,我们是走江湖的艺人,挣的是本分钱,从不与人交恶。”老者拱了拱手,责备地看了那少女一眼:“我这孙女年少不懂事,信口胡说,你们可莫要当真。”拽着那少女的袖子便要离开。
那少女抽回袖子,嘟起嘴:“爷爷,这么多人你怕什么,”转过身指着一人道:“少爷,昨晚不是你偷了那老参吗?”
“是他?!”
众人霍地看向那位公子哥,他原本躲在人群中看热闹,时不时与仆从低声交谈,窃窃私笑,可没想到片刻功夫看热闹的反而变成了热闹,急得脸色变了:“你胡说八道!”
仆从露胳膊挽袖子:“小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胡老丈将少女挡在身后:“误会,误会一场...”
少女探出脑袋:“你敢说昨晚做过什么吗?”
“我...”公子哥忽地语塞,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只要是不瞎的都看出了端倪,莫非真的是他?
大光头两掌一拍:“少爷,你昨晚便想买这老参是不是,不过银两不凑手,便没遂了愿,难道你气不过,晚上便...”说出了众人心中的话。
“放屁!”公子哥恼羞成怒:“小爷不差钱,更不稀罕那条破参,说不定那姓邹的猜得没错,你见财起意,偷了人家的宝贝,你...分明便是黑店!”
“贼喊捉贼!”大光头怪叫一声:“你当真是清白的,便让我们搜上一搜!”
“我...”那公子哥忽地哑住了,大光头阅人无数,眼光贼得很,当下便道:“犹豫什么,难道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公子哥色厉内荏:“你胡说八道,怎得不搜你的住处?”
大光头哈地一笑:“我这客栈本分经营,清清白白,你搜便是。”
两厢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公子哥,谷雨向人群中的段西峰和彭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点点头,从公子哥身后凑了上来,谷雨站在公子哥面前,三人形成包夹之势,谷雨道:“少爷,若想还自己的清白,搜上一搜便是。”
“你是哪个?”少爷斜眼看着他:“也配管我的事?”
一名仆从上前推了谷雨一把:“滚蛋,凑什么热闹。”
谷雨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他:“那老参是邹大哥辛苦得来,说是身家性命也不为过,只要交出来,咱们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邹大哥一骨碌爬起身,眼巴巴地看着少爷:“求求你了。”
“我没偷你的参!”那少爷面红耳赤。
谷雨沉下脸:“偷没偷,搜过便知。”绕过他向房中走去。
公子哥脸色微变:“你敢?!”紧走两步追上谷雨,扯住他的胳膊。
彭宇跟在他身后,足尖在他腿弯处一点,公子哥扑通跪倒在地,疼得他哎哟一声,扭头怒视着彭宇:“你想作甚?!”挥拳便打,彭宇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一拧,公子哥半边身子歪在地上。
仆从见少爷受了欺负,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段西峰怀抱钢刀,抠动机簧,嚓的一声出了鞘。
仆从停下脚步,一人冷声道:“弟兄,没必要动刀动枪的,收起来,对大家都好。”
段西峰眉头一挑,对方的反应很沉着,不像一般的家丁,他冷冷一笑:“你们不动,那我也不动。”
“有劳。”那人拱拱手:“少爷是辽东镇守副总兵韩文斌的独子韩明章,万万不可造次。”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谷雨看向韩明章,韩明章怒视着他:“放了我,这件事我也不与你计较。”
“搜过再说吧。”谷雨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一手推在门板上。
“你敢!”韩明章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自门内忽地跳出一人,仆从打扮,手中钢刀直扑谷雨!
谷雨眼前寒光一闪,情知不妙,连忙向旁避开,那人一刀走空,中途变招,化砍为刺,直奔谷雨而来,这一刀又快又急,却是凶横的杀招,谷雨瞳仁急缩,身形急退,那人得寸进尺,一刀快似一刀,眨眼功夫将谷雨逼了回来。
斜刺里一条人影抢出,一脚蹬在那人的小腹,那人不及防备,仰面跌倒。
谷雨脸色变了,沉下脸看着倒在地上的仆人:“你敢杀人?”对手出手便是杀招,若换作一般人,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那仆人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谷雨将地上的钢刀捡起,塞在他手里:“牛大哥,多谢了。”
正是牛大力。
他面沉似水地点点头,走到那人面前,钢刀架在脖子上:“别动。”
“你们也别动。”段西峰冷冷地打量着仆人。
仆人咬牙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段西峰冷笑道:“本来不大,杀了你的胆量还是有的,弟兄,你可以试试。”
仆人也是军中打混过的,他从段西峰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谷雨一个箭步窜进房中,忽听架子床中窸窸窣窣,他皱了皱眉头,一步步走近,却见床头一名女子缩在角落中,半裸着身子,手脚被粗绳捆住,嘴里塞着手帕,惊恐地看着谷雨,赤裸的肌肤在晨光之中显得尤为刺眼。
谷雨难堪地别过头,身后众人不知情由,便要跟进来,谷雨窜到门前,伸手拦着,那少女好奇地探长脖子:“赃物可找到了?”
谷雨摇了摇头:“你叫什么?”
少女道:“我叫胡小玉。”
“便是你了。”谷雨将她让进屋来,反手将门关上。
胡小玉探头向里一看:“哎哟,那老参成了精,变成漂亮女子了吗?”边说边走到床边,伸手将她嘴中手帕取出。
那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救救我吧!”
门外的韩明章听得分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胡小玉呼吸粗重起来,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门边背转着身子的谷雨,她放下心来,快速将女子身上的绳索解了,轻声安慰道:“姐姐,你莫要哭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