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溜走。
很快,一身船山书院学子服,显得英气勃勃的藏玛王子,被黑甲侍从领进了主控室。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这位曾经的吐蕃王子,已经褪去了高原上的野性与茫然,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知书达理的从容与自信。
尤其是他的眼神,变得清澈而明亮,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思考。
“学生藏玛,拜见校长。”
藏玛躬身行礼,姿态标准,汉语普通话也说得越发流利。
“不必多礼,坐。”李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谢校长。”
藏玛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安静地等待着李唐的问话。
他知道,西北王李唐日理万机,此番突然单独召见他,必有要事。
李唐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最近,你和你弟弟达玛的通信,可还顺畅?”
藏玛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依旧平静,恭敬地回答道:
“回校长,一切顺畅。有赖于王爷建立的无线电通讯体系,我与王都的书信,每月都能通过电报往来一次。弟弟在信中说,逻些城的一切都还算平稳。”
“平稳?”
李唐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锐利,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
“恐怕只是表面上的平稳吧。我收到的情报可是说,自从钵阐布娘·定埃增开始奉命翻译《般若经》,苯教与佛教的争斗,已经在贵族阶层中愈演愈烈了。你的弟弟,那位年轻的吐蕃王子,夹在中间,日子可不好过啊。”
藏玛的脸色微微一白,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无所不知的先生。
“先生明鉴……弟弟他,确实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那些信奉苯教的大贵族们,认为翻译佛经是动摇国本,是对祖宗神灵的背叛,处处给他施压。
而以钵阐布娘为首的僧侣势力,则步步紧逼,要求赞普给予佛教更高的地位。我弟弟他……他还是太年轻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担忧和无助。
李唐静静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所以,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想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留在船山书院。在这里,你可以学到更多治理国家、发展民生、强盛军备的知识。
三年之后,当你学成之时,我可以直接派一支军队护送你返回逻些,以绝对的实力,帮你和你弟弟扫平一切障碍,彻底掌控吐蕃的权柄。”
藏玛的呼吸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有李唐的帮助,什么大贵族,什么苯教,都将不堪一击!
但李唐没有停,继续说出了第二个选择。
“第二,你现在就回去。带着我给你的亲笔信,以及一支由一百名特战队员组成的卫队。我不给你大军,也不直接干预吐蕃的内政。
我只给你一个‘大唐西北王府特使’的身份,以及在关键时刻,可以调动边境驻军进行有限威慑的权力。
你需要用你在书院所学的知识,回到那个漩涡的中心,去亲自面对那些老谋深算的贵族和僧侣,去帮助你的弟弟,一步一步地,将权力重新收回到赞普的手中。”
李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说道:
“第一个选择,简单,直接,高效。但那样得来的权力,根基不稳,你和你弟弟,将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成为西北王府的附庸。吐蕃的未来,将由我来决定。”
“第二个选择,艰难,凶险,充满变数。你可能会失败,甚至会死。但如果你成功了,你将真正赢得所有人的敬畏。
你的弟弟也将成为吐蕃历史上最有权势的赞普。你们,将成为吐蕃真正的主人。而我,将得到一个稳定、开化、并且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的邻居。”
主控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藏玛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脑海中天人交战。
一个是唾手可得的无上权力,代价是彻底的臣服。
一个是充满荆棘的艰险道路,回报是真正的主宰。
他想起了在书院里,李唐亲自为他们这些来自不同部族的学生讲授的第一课——《论自强》。
李唐明确表示,任何假由外力的强大,都是沙上之塔,一推即倒。唯有从内部生长出来的力量,才是坚不可摧的。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达玛,那个虽然年轻却努力想要扛起整个王国命运的瘦弱肩膀。如果自己选择第一条路,那不就是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将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吗?
不!
他,藏玛,是吐蕃王室的大王子!他的弟弟,是吐蕃下一代赞普的顺位继承人之一!
他们可以与强者结盟,但绝不能沦为奴仆!
良久,藏玛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站起身,对着李唐,行了一个标准的吐蕃大礼,深深地俯下身去。
“校长!学生……选择第二条路!”
李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孺子可教也。
他没有看错人。
一个只懂得依靠外力的附庸,价值有限。而一个懂得自强,并且心怀感恩的强大盟友,才是他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构想中,最重要的一环。
“很好。”
李唐站起身,亲自将藏玛扶起,眼含赞许神情地笑道:
“记住,你的身后,永远站着整个西北王府。放手去做吧。”
……
当藏玛带着复杂而又坚定的心情离开时,在王府后院的一间明亮的工坊里,两位绝色少女正围着一张巨大的桌案,低声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少女,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宛如月宫仙子,正是杨文菁。
她手中拿着一支炭笔,正在一张雪白的纸上飞快地绘制着复杂的机械结构图。
另一位少女,活泼灵动,笑容明媚,宛如邻家小妹,则是精通医理的林昭君。
此刻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用一柄银质小刀,解剖一只小白鼠,旁边的托盘里,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了各种器官。
“文菁姐姐,你看,这只小白鼠在连续七天进行高强度负重奔跑,并且严格按照先生给的‘一号营养餐’进行喂食后,它的腿部肌肉纤维,比普通小白鼠要粗壮至少三成!而且你看它的骨密度,也明显更高!”
林昭君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肌肉组织,对着光仔细观察,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杨文菁停下笔,凑过来看了看,清冷的眸子里也泛起一丝好奇,缓缓问道:
“也就是说,王爷创造的《锻体三十六式》功法,其原理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坚实的物质基础的。
通过特定的方式破坏肌肉,再通过特定的营养去修复,让它在修复中变得更强。这……这简直就是一种造物主才有的‘神迹’!”
作为一名理工科学霸,杨文菁对这种充满了逻辑与规律的事物,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林昭君点头如捣蒜,娇声说道:
“是啊是啊!我最近在研究先生给的那些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的图谱,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我们吃的五谷杂粮,鸡鸭鱼肉,里面还藏着这么多门道!
以前我们中医讲究‘药食同源’、‘君臣佐使’,但都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和经验。可先生的理论,却将这一切都量化了,精确到了‘毫克’!太不可思议了!”
杨文菁的目光转向自己正在绘制的图纸,那是一台结构复杂的纺纱机。
“先生的学问,又何止是医理。你看我设计的这台‘飞梭水力纺纱机’,灵感就完全来自于王爷讲述的‘工业革命’。
他说,一个齿轮的微小改动,就能让效率提升一倍。一个杠杆的巧妙运用,就能让一个女工,完成过去十个男人的工作。这种思想,才是最伟大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是啊。”
林昭君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双手托着香腮,一脸憧憬地说道:
“王爷就像是天上的神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帮到王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研究一些皮毛呢?”
杨文菁闻言,俏脸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了清冷,她拿起炭笔,轻轻敲了敲林昭君的额头。
“胡思乱想什么。王爷掌握的知识浩如烟海,我们能学到一星半点,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与其在这里凭空幻想,不如抓紧时间,把先生交代的课题完成。早日将这种水力纺纱机造出来,让西北的百姓都能穿上便宜又暖和的棉布衣裳,就是对王爷最大的帮助。”
“嗯!”
林昭君重重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她的小银刀,眼中充满了干劲。
她们都知道,想要追上那个男人的脚步,是何其困难。
但她们更知道,只要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进步,总有一天,她们能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仅仅仰望他的背影。
而这,就是她们此生最大的追求。
夜色渐深,船山城灯火璀璨,宛如星河落于人间。
李唐站在主控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由他一手缔造的奇迹之城。
“执刀人”已经就位,只需要等待着致命一击。
“破局者”已踏上归途,即将在雪域高原掀起变革的风暴。
“播种者”们正在他的后院里,努力将未来的科技树,一枝一叶地点亮。
而更远的地方,黄河与淮河沿岸,一场数十年未有的大旱,正在悄然酝酿。
世家大族们还在囤积居奇,鱼肉百姓,做着千年富贵的迷梦。
他们不会知道,西北的粮仓里,足以养活数百万人的土豆和玉米,已经堆积如山。
他们更不会知道,一张以“饥饿”为饵,以“民怨”为网的巨网,正缓缓张开,即将把他们连同他们那腐朽的制度,一网打尽。
所有的棋子,都已落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