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泳奇掌管他的“生死簿”有些时日,班里哪块肥沃哪块贫瘠他已经记得清楚。而李箫和商翔越的小组无疑是一块大肥肉。
他们着迷的游戏换新赛季,商翔越和姚顺懿一同行就聊个没完没了。
有一课间李泳奇看见前面的李箫,想同样地上去说一套,李箫却率先跑一步,扒着商翔越和姚顺懿的肩膀。前面两人的脚步越急,后面李箫的脚步也越急。
他们想摆脱李箫?李泳奇看明白一点道理。
既然李箫不受他们待见,如果李泳奇也一样,那他就能借机会缠住商翔越,对姚顺懿的手段也一样。
大休之后的夜晚最难收住奔放的心。各路同学七嘴八舌延续着大休火热的余温。
李泳奇抓着姚顺懿的袖子紧紧不放,以防挣脱逃走。
姚顺懿拿他没办法。李箫又去缠住商翔越,李泳奇趁机调侃起李箫道:“李箫一百八十斤,压在别人身上别人就走不动了。”
姚顺懿顺着说:“我小学写过一首诗,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什么诗?”李泳奇立马提起兴趣问。
“老李家里出智障,个子不高但很胖。各种事物分不清,偷别人鸡炖鸡汤。”
李泳奇听了笑得喘不上气,一遍遍地求着姚顺懿跟背,最终背下来了,又没完没了地挂在嘴上,遇见商翔越一行人时就像念经一样一遍一遍地唠叨不停。
商翔越越听越模糊,便问:“你背的是什么?”
“姚顺懿给李箫写的诗。”
“什么啊?”
“老李家里出智障,个子不高还很胖。傻傻事物分不清,偷别人鸡炖鸡汤。”
商翔越听了也直夸好诗。
从此往后,李泳奇只要一和他们一同去厕所或在从厕所回来的路上,就不眠不休地念个没完。这首诗早晚传到了李箫耳朵里。
更有一时,李泳奇拉着李箫的手,荡着熟悉的频率,走在熟悉的巷子里,嘴里仍念叨着。
李箫听着起疑心,就问个清楚。
“他们给你写的诗。”李泳奇说。
“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老李?很胖?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李箫问姚顺懿和商翔越,“为什么天天在说?”
姚顺懿接着话说:“我给他写了首诗,他以为写的是别人,就整天念个没完。”
“什么诗?”
这回轮到商翔越清晰地背了出来。
李箫笑得前仰后合。
同学们在学校度过了平静的周末,周一神清气爽。李箫养足力气,终于一口气把姚顺懿和商翔越牢牢搂进怀里,挟持着一同去厕所,李泳奇又掺了进来,拉着不知谁的手荡着荡着又念了起来。
三人一对视,笑红了脸。
“你们笑什么?”李泳奇抬头问。
“额……没事没事!”
“到底在笑什么?”
“没事!”
这一周是家长旁听周,同学们的家长都可以报名来教室,与同学们共上一堂课。
今天来的是曹宇琮的妈妈和杨瑞寒的妈妈。
下午体育课,李箫死死扯住商翔越,控在自己身边,好像小声结算着宿舍里的恩怨。
李泳奇看不明白,也靠不近,被隔远了干着急。
一圈热身跑结束,胥老师一声哨响,方阵瞬间解散,像一个鸡蛋打进汤锅,弥散地自由跑。
一脱离方阵的烘托,姚顺懿的身心压力油然而升,一桩一桩地像要陷进地里,忽然上身飞出去了,两手创地,久伏不起。
旁边的张东淏绕到前面停下来,伸出手说:“我不小心把你绊倒了,我扶你起来。”
姚顺懿右手撑地,手腕后鼓得像馒头。
左手腕也受创了,撑地就疼,而右手则动也不敢动。
姚顺懿谢绝了,撑着腿站起来,一点颠簸对右手都是剧痛。他围着操场慢慢地跑,尽管同学跑了两圈,从他身边擦过,他也只能慢下来。右手抽空他半个人的精力,勉勉强强跑完一圈,回到方阵,拿出右手仔细端详,手腕肿胀一目了然,拉伸翻转都疼得难忍,自然悬垂也像坠着千斤重锤。
胥老师整队,两名体委上前排带头做准备活动,做完后同学们解散自由活动。
姚顺懿拖着右手勉强跟着动作,解散后体力不支坐到台阶上。
李泳奇上前关心地问:“大姚,怎么了?摔到手了?”
姚顺懿无心说话,默默点头。
李泳奇回头看了一眼散成一片的同学们说:“我带你去医务室吧,我先去跟老师请假。”
说罢李泳奇独自走向胥老师。
过了一小会儿,李泳奇带着胥老师的批准回来了,带着姚顺懿回教室,去办公室请示薛老师批准。
“胳膊怎么了,姚顺懿?”薛老师进教室问。
“摔了一下……”
“别老是动他,别使劲……”
十几分钟之后,下课铃响了。下一节课正好是地理课,薛老师要讲全球气候了。
李泳奇继续行使着他的职务,快下课时撕下一截纸条,写道:“姚顺懿和李泳奇去医物室。”
他还用拼音代替“懿”字,下课后找薛老师签字。其他同学下楼集合跑操,他便安稳地带着姚顺懿去医务室了。
李泳奇走在去高中部的路上放松不少,他走这条路比其他同学多得多。
李泳奇问:“你是怎么摔倒的?”
“我跑着步突然摔倒了,张东淏过来说他不小心绊的,要扶我起来。”
“张东淏就是喜欢绊人,杨瑞寒测五十米摔倒就是他绊倒的。”
到医务室,李泳奇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穿白大褂的。那个人拿着姚顺懿的右手看了看,说没什么事,开了云南白药和一盒膏药,刷了四十多块钱走了。
姚顺懿还没缓过伤痛,又反复算计这四十多块钱。对一天二十的饭钱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他们回来时,同学们跑完操,原地自由活动。
李泳奇不死心,捕捉到李箫和商翔越,开始念诗。
没想到李箫和商翔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笑什么?”李泳奇问,“这个诗是写你的!”
李箫说道:“写你的!你还一直念,自己骂自己……”
李泳奇后背一空,脸上掠过凉风,不免觉得领子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