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此次前来,自然也是为了佟掌柜那万两白银。他自幼出自噬毒谷大长老苗箐一脉,从小便在苗箐的教导下研学蛊毒之法。
鼠有鼠洞,蛇有蛇路。虽然唐然自身武艺不高,可仗着一身蛊术,几年来摸爬滚打,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因此能在白虹榜上位列乙等下。
他方才下蛊的本意也是削弱对手,日后找准时机拿下悬赏。
起初唐然也不清楚对手几人的实力如何,只觉得这里面老的老,小的小,唯独高兴正值壮年,或许是几人中实力最强的,就趁着两边叫骂的时机接近高兴下了蛊毒。
说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最初也没想到会变成眼下的局面。如今正好借着蛊毒拿下第一场胜利。若能在此扬名,再得聂家赏识,日后在这汴京城,岂不是有了靠山!
他刚要下场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眼前的变故让他眉头一紧。孙延召拽住了高兴的手臂。
高兴并不蠢笨,只是反应比孙延召慢了一些,他很快也想明白了孙延召的话中深意,为何要让自己感受一下手上是否有异常。
“你的意思是说方才?”高兴赶紧提起内劲于手掌之上,可这股内劲到了手臂就感到瘀堵住了。
这少许的瘀堵虽不起眼,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会要真打起来,这小小的问题就会被无限扩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非孙延召出手阻拦,自己已经上场了。他只感到一阵后怕,顿时冷汗直流,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你怎么知道的?”高兴说道,“运劲试了试,虽不明显,确有问题。”
“猜的,直觉。这个人不太对劲,转变的太快,方才还说你骂的好,转眼就帮着聂家来打我们。”孙延召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能说明方才他没安好心。”
这时公孙离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洪塘和张落也跟着围了上来。
“公孙伯伯,我……好像又中毒了。”高兴苦着脸说道。
洪塘想笑又不敢笑,生怕表情暴露,又怕面具损坏,只能似笑非笑地在旁看着。
公孙离上前搭脉,内劲轻吐,果见一条青色的线从手掌处往手腕方向延伸。
“这……”公孙离也说不太准是什么。
“这是中了蛊毒。”洪塘小声说道,“我七姨娘就会使毒,她说过,这种就是中了蛊毒,那线会越来越长,若是到了心口,就完啦,救不活了。”
公孙离再次双指搭脉,内力如丝探入,片刻后沉声道:“确实非毒,是活物。一股阴寒虫豸之气盘踞于手厥阴心包经。洪姑娘说得对,这是蛊。”
“别吓我!”高兴一脸慌张。
“洪姑娘,你可有解救之法?”孙延召赶紧问道。
“嘿嘿!吓唬他的,这蛊毒不霸道,内劲往回顶就行了,”洪糖悄声道,“不过这场切磋他是上不了了。咋办?”
是啊,不算洪糖假扮的佟掌柜,一共才四个人,如今少了高兴,那就只剩下……
“我来!”不等众人说话,张洛直言道。
“你……”孙延召得知对手会使毒,多少有些担心,“不然就放一场吧。”
“你怕我会输?”张洛瞪着大眼睛与孙延召对视,“别忘了,当初你还什么都不懂,差点就死了,还是我救了你。”
这陈年旧事被揭了出来,孙延召也回敬道:“那你忘了在辽国军镇差点被我抓住的事?”
高兴听二人争吵,把蛊毒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脑袋凑了过来,问道:“兄弟,你们还有这回事呢?到底咋回事,快给讲讲,爱听。”
两人同时骂道:“滚!”
“不说就不说嘛!”高兴还委屈了起来,与他一脸的大胡子极不相称。
孙延召心说你真是活该中蛊毒。可眼下还真得做出一个选择,问道:“师父你怎么看?”
公孙离轻声回应:“有何不可?!年轻人就是需要历练。小心一些便是了。”
公孙离都这么说了,孙延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可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你小心,对手诡计多端,莫要逞强,实在不行认输便是。三局两胜,后面还有我和师父。”
张洛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拦不住我,也休要看轻我。”
张洛来到中央,这一变故,让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在场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派上来一个女娃娃。看模样也就才及笄不久。起初还以为是谁的侍女。
底下有好事的喊道:“咋回事嘛?你们四个老爷们就派个小姑娘上来做啥?”
“是啊?朱楼这般没胆?不如回家奶孩子了。”
高兴还想当众反驳两句,却被孙延召拦住,示意他不要开口,赶紧把蛊毒给逼出体外。
起初那唐然见孙延召拦住了高兴,随后又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他本还担心对方瞧出了蛊毒。可不成想换上来了一个小姑娘。
他放声大笑:“高兄,本以为你是个人物,却想不到让个小姑娘替你顶包。”
高兴轻哼一声,“我说,别人不知道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吗?你下毒的账咱们日后再算。”
唐然一脸委屈冲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看看,不敢上就不敢上,还冤枉我下毒,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怎么就下毒了。”
旁的人应和道:“是啊,多少有些牵强了。”
这些人还要再说,站在中央的张洛实在听不下去,拔出了四方和云隐双刀,喝道:“废话这么多,打还是不打?”
唐然就没把张洛当回事,把折扇一合,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勾勾手指说道:“小姑娘,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三招如何?”
张洛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突然往前一窜,双刀使出了两仪刀法中的生灭式,双刀交叉画圆,形成阴阳虚影,直奔唐然的面门而去。
唐然自认为必胜,并未认真,可突如其来的双刀惊得他浑身发冷,如同王八一般把脑袋一缩,才堪堪躲过这一刀。
他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没站起身,那双刀又至。只见张洛左手四方轻挑如新月,刀光所及寒意逼人。右手云隐重劈似烈日,刀风带灼热气浪。
这一左一右全然不同的攻击,逼得唐然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唐然避无可避,只能甩开折扇用锋利的边缘冲着双刃横着扫了过去。
就在扇骨与刀锋即将碰撞的刹那,他拇指在扇柄上的机括一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幽蓝粉末从扇骨缝隙中悄然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