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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赶路花费了两天的时间。裂风那件灰黑色劲装早已被海风浸透,束在脑后的长发沾着细碎盐粒,发尾银铃被海水泡得发沉,只能发出闷响。
身旁的零一袭月白长裙,裙摆银线符文在阳光下流转,肩头青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两人在海面疾驰,脚印激起的涟漪撞上浪头便化作泡沫。身后的越野车已化作流线型快艇,半透明水膜裹着漆黑棺椁,船尾八台喷管吐着蓝色尾焰,拖出的光带在海面蜿蜒如游龙。
咸腥海风透过棺椁缝隙钻入,带着深海独有的腥甜,零侧耳能听见里面极轻的呼吸声——李威后背那道被淬毒骨刃划开的伤口,虽已用将毒液排除差不多,但是战力还没有恢复过来。
突然,天光骤暗如被黑布罩住。裂风抬手挡眼,指缝间瞥见海面泛起诡异的暗紫,像是被墨汁染透的绸缎。
零猛地顿步,月白裙摆在空中划出弧线,仰头时瞳孔骤然收缩——头顶云层被撕开巨大裂缝,垂下的阴影如山脉倒影,将他们连同快艇一并罩住。
“小心!”裂风拽住零的手腕,零被拽着后退时,余光瞥见快艇周围海面诡异地凸起,激起千层巨浪。
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从海底升起,伴着震耳欲聋的水声。裂风看清那是条巨尾时倒吸凉气——碧绿色鳞甲每片都有三丈许宽,边缘泛着冷光,尾尖倒刺如淬毒长矛,横亘天地如巨山挡死退路。尾根鳞片微微开合,淡粉色肌理随呼吸搏动,每一次都掀起丈高浪头。
“领主级鳌甲巨蛟!”裂风声音劈了叉,眼角肌肉抽搐,劲装后背被冷汗浸透,紧贴脊骨勾勒出绷紧的脊椎。腰间玉佩裂着细纹,是十五岁生辰师父所赠,此刻随他颤抖发出细碎碰撞声。
零脸上褪尽血色,裙摆被攥出深深褶皱。她看见巨蛟冲上海面,额头骨刺刺破云层,带起的水汽凝成冰雹,噼里啪啦砸在快艇外壳。百丈浪墙从四面涌来,浪尖白沫如无数巨口,更远处海面裂成蛛网,深紫海沟在缝隙里若隐若现。那比摩天大楼还巨的眼睛转动着,碧绿色瞳孔布满年轮般的金纹,眼白处淡金血管随呼吸搏动,将整片大海衬得像个水洼,睫毛上的水珠如悬挂瀑布,每隔片刻便轰然坠落,砸在海面掀起惊雷般的巨响。
巨蛟身躯完全浮出,碧绿色鳞甲闪着玉石光泽,每片都刻着细密符文,水珠顺着鳞甲沟壑汇成瀑布,溅在裂风脸上带着刺骨寒意。“好大!”快艇里的大金牙怪叫显得异常兴奋。
他看向棺椁里的李威,后者脸色惨白如纸。感受到目光,李威微微摇头,按在小腹的手泄露了伤势——这巨蛟的压迫感,远非此刻的他们能应付。兔兔从他臂弯探出头,长耳朵耷拉贴背,耳尖粉色褪成苍白,前爪拍着他的手背,似安慰又似示意备战。
“人类,你们越界了!”鳌甲巨蛟开口,声如洪钟回荡海面,每个字都带震耳轰鸣,声波让快艇剧烈摇晃,水膜泛起涟漪。它巨口微张,露出白玉般的牙齿,每颗都沾着墨绿色海藻,随呼吸飘落海面发出“噗通”声。
裂风和零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裂风喉结滚动,冷汗顺着指缝滴在符咒袋上,让青铜符文更暗。零抿紧嘴唇,裙摆被吹得贴在腿上,露出脚踝银链,铃铛早已噤声,鬓角碎发粘在汗湿的脸颊,下颌线绷得发紧。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走,从没听过是您的领地。”零声音微颤,却仍挺直脊背,长裙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嘴角扬起淡弧,试图用平静掩饰恐惧。
“吼!”巨蛟咆哮,瞳孔瞬间布满血丝,身躯一弓,百丈浪墙如愤怒巨兽扑来,裹挟着深海碎石与沉船残骸,浪尖白沫如狰狞獠牙。“你是说我不配拥有这片海?”额头骨刺亮起红光,镶嵌的黑晶石迸出灼热,让空气都开始扭曲。
零脸色骤变,劲装袖口被浪涛余波扫裂。他深吸一口气,强压颤抖喊道:“误会!我们只是借道,绝无冒犯!”
烈风握紧背后长剑,深蓝色剑柄丝绦淌着水,剑鞘银线符文在巨蛟威压下亮如流萤,在鞘身游走如活物。他余光瞥见棺椁表面浮起淡淡金光,顺着云纹流动,似在回应巨蛟气息,又像在发出警告。
“借道?”巨蛟低沉咆哮,碧瞳骤缩,映出两人渺小身影满是不屑。“黑渊海沟是老夫沉睡之地,扰我清梦,就用命来偿!”它巨爪抬起,比快艇还庞大的爪尖划过海面,带起数十丈长的水刃,泛着蓝光裹着冰碴,呼啸着劈向快艇。
裂风瞳孔骤缩,掏出张画着“镇”字的黄符,咬破舌尖喷上精血:“镇!”符咒化作红光,凝成半透明光墙,暗红符文流转,是他能拿出的最强防御。
“轰!”红蓝相撞爆发出震耳巨响,冲击波掀起数百丈浪涛,震散部分乌云。裂风的光墙剧烈摇晃,符文接连熄灭,最终“咔嚓”碎裂,他被震得后退数步,鲜血染红灰黑劲装。
快艇在冲击中疯狂摇晃,大金牙死死抓着船舷。棺椁里的李威眉头紧蹙,兔兔连忙用爪子按住他肩膀。巨蛟看着他们狼狈模样,发出不屑嗤笑,碧瞳燃着残忍火焰,再次抬起巨爪,准备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