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闺女的时候,能不能把口水先擦干净?”阿黎轻皱瑶鼻。
“别胡说,我怎么会流口水!”甄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袖子掠过嘴角,又一脸满足地看着自己的闺女们。
阿黎不由地觉着好笑。
全家上上下下,包括江南数万文臣武将,都在盼望着甄公子能生下一个儿子。偏偏就他希望来个闺女。
老天有够宠他,一给便是仨!
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唯有他欣喜若狂,如同连中三彩的幸运儿。
去年在西北同时娶了高宁与苟榕,都没见他这么开心。
他说因为上辈子有三个小情人,自己死得早没来得及认识,所以这辈子投胎过来给他当女儿。
他说从此有了这三件小棉袄,他便会用尽此生,来爱护她们。
他说天下人骂甄鑫杀甄鑫可以,谁敢动他女儿一根手指头,他必剿其全家,鸡犬不留!
而且因为大朵儿一开口先叫妈妈的原因,甄鑫难得跟她生了一个时辰的气。如今又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个闺女身上,说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家主莫名其妙地魔怔,让阿黎很担心……
人家是因为娇妻美妾不早朝,这货却是因为闺女已经数天时间不理事。
“慢点,抬稳些,别把水洒出去了!滑倒两位夫人,你们会被打死的!”
屋门被推开,甄沁掀起帘子。四个壮妇抬着两个盛着温水的木桶进了屋子。
“咦,哥啊……你怎么又在这里?赶紧出去!”
“凭什么要我出去?”
“要给两个妹妹洗澡啊。”
“我当爹的,还看不得她们洗澡?”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兄妹俩的互怼吵醒了两个玉体横陈的夫人,一个嘻嘻一个哈哈,同时笑着看向甄鑫。
“行了,赶紧出去。”阿黎催道:“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无奈的甄鑫,狠狠地一左一右在俩闺女腮帮上亲了一口,对着苟榕于高宁摇摇手,遗憾出门。
“熊二在外头等半天了,说有北地的使者要见你。”阿黎喊道。
“哦……”
天气不错,阳光很暖,要不去上会儿班?
其实回到杭州之后这一年时间里,甄鑫就基本处于半失业的状态中。
他一向只定规矩,不理细事。
管得太多,对底下人来说,未必就是好事。自己累,他们也不敢轻易拿主意。
但是老不去上班,确实也不太像话。
垂花门外,熊二正蹲在石阶上,与门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见甄鑫出来,惊讶地抬头问道:“公子爷,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出来了?”
甄鑫抬脚便踹了过去,骂道:“啰嗦!”
熊二熟练地滚开,想站起来,却哎哟哟地痛哼出声。
蹲太久,腿麻了!
门子却很利索,招呼着其他人备车牵马,在宅门之外等候。
直到甄鑫上了马车,熊二才一瘸一拐地坐在副驾之上。
相当宽敞的车厢之内,相对摆着两个卧榻,可坐可躺。中间则是一个小茶几,底下配着炭炉,既可暖脚,又能烹茶。
整座杭州城,也只有这么一辆双马驱使的马车。
甄鑫掀开车帘,静静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这座城池。
时不时有人向马车躬身行礼,甄鑫回以微笑。
虽然他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也不算这座城市的行政长官,更不能言出法随以决定城中近百万人的生死。
但是,这座城市已经被深深地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从杭州到整个浙江,从浙江到整个江南,都已经变成自己的形状。
这让甄鑫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豪情。
而让他最觉得自豪的是,这一切的收获,付出的代价并非是江南百姓的平安,更不是将士们的生命。
去年此时,甘麻剌败逃大漠之后,在铁穆耳部队的紧追不舍之下,几乎全军覆没。在危急时刻,被那木罕的手下所救,辗转进入东北。
甘麻剌此时才知道,那木罕虽然并未投附日月岛军,却以一己之身,率领隶属于日月岛的乣军,辅以无孔不入的商人,已经蚕食了东北的大多数城池。
北起开元路,南至高丽的大半国土,都已经被日月岛势力所控制。
甘麻剌父子自此彻底死心,再也生出不招揽甄鑫的任何念头。
那木罕并没有将甘麻剌安置于东北,而是将父子俩以及剩下的两百多残兵败将,通过海路直接送往河南江北行省。
同行的,还有心灰意冷的中书省丞相安童。
甄鑫给安童寄了一封长信。
信中提及,自己不会树旗造反,不会割据江南,更不会随意支持哪个皇子皇孙为帝。
除了蒙古官员与兵马不得南渡长江之外,江南并不禁绝百姓的往来,而且江南行省的所有应缴赋税都会如数上交朝廷。或者,由中书省出具公文,交予指定的接收者。
虽然知道心思歹毒的甄鑫,准备以此坐视北地大战,安童却不得不顺着甄鑫的思路,跳入他挖好的这个大坑之内。
否决,安童只能等着被桑哥彻底清理出局的结果。
几位皇子皇孙对于中原的经营,原本便各有侧重。陕甘之地本为安西王的大本营,也是阿难答的势力范围。铁穆耳的重心,放在陕西关中、陕北以及山西等地。
河南,却是属于甘麻剌的地盘。虽然这么多年下来,甘麻剌在河南始终无法一呼百应,但是有安童相助,不过半年时间便在河南扎稳了脚跟。
在军事力量上,甘麻剌无疑是最弱的一方。在经济上却已是北地首居一指,甚至远远超过了中书省直辖的区域。加上有江南诸省税赋的支持,甘麻剌的势力迅速膨胀。
在甘麻剌消失的半年时间中,铁穆耳与阿难答已经在大都与上都之间,爆发了数次的战争。
铁穆耳一时无法靠近大都,阿难答也没能以朝廷的名义逼其交出兵权与占据的上都。
眼见着双方的大战,即将从中书省直辖地向周边区域扩散时,却突然再次联合,一齐攻向河南。
于是,北地几乎被打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