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走廊的玻璃幕墙外，阳光正好，它笼罩着每个人，让人们感受着冬日阳光带来的一丝丝暖意。
我站在店门口，心情复杂得像是打翻的调色盘。
一是不相信她会如此好心，二是我所说的不过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而且我对她而言也定然不会是什么特别的人。
因此……她果然是有所图谋……吗？
哈……
我果然被那两个人所改变了。
光是揣测他人恶意就让我胸口发闷。不，或许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让人痛苦。
从前的我会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回想起来.……啧，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她大概是想试探我的立场。
“抱歉哦白影少年~打包花了点时间。”
阳乃提着两个纸袋走来——看来她也给自己买了一件。
“无所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呵呵~白影少年还真是大度呢。”
“谈不上。”
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阳乃轻哼着歌检查新衣，我则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原以为会像这样安静的持续到回咖啡店，没想到……在不经意间，她的问题像匕首般刺来。
“所以，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嗯……是指送礼物吗？我有买啦，不过好像和你的有重……”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墨色的瞳孔直直望来，如同蟒蛇缠住猎物般令人窒息。
“我……”
要干涉别人的家事，作为外人根本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我也没有把握……不，我也没有任何道理去这样做。
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变成那样，却又不敢为此负责。
【我有什么资格担这个责任？】
【我只是在惧怕这样做。】
原来如此……我一直都是个胆小鬼。
“你应该很清楚我会怎么做，”她的指尖划过纸袋边缘，”接下来我也一定会去那样做。”
“阳乃小姐是想让我阻止你？”
我平静地反问，她上扬的嘴角已经给出了答案。
啧……她所想要的比我想的还要过分啊。
别告诉我……你想获得我的协助。
“当然~~~不是，白影少年要做的很简单——”阳乃手臂微动，搭在我肩膀上，如若幽兰的香味扑面而来——那是让我感到畏惧的气息。
“你只需要旁观就行，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她向我求助，也要我无视她？”
“差不多吧~再说……你觉得现在的她，还会求助别人吗？”
“……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的人是你。”
空气瞬间剑拔弩张。我无意识攥紧拳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你说我自负，说我傲慢……这不是在变着法说你自己吗？
既要利用我刺激雪之下，又要我冷眼旁观她的挣扎。
从最初的不愿看她受伤，到如今渴望了解她的全部，甚至未来可能还想……与她一同……
但——你太急了。
只是看见我有让她走向另一条道路的可能，就如此激进。
这可不像我看见的雪之下阳乃。
也许你是在担心她，毕竟谁也不知道新的道路会不会让人受伤，还是老旧的——早就被人走过的——一眼望得到头的路更让人安心。
可惜啊可惜，你我都只会走自己走过的路。
但我和你不一样。
我绝对不会去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会用我的方式指引雪之下雪乃，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就像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所以——
“恕我拒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沉闷。
这不止是谈判崩裂的原因，更是因为她应该也没有想什么对我想说的了。
我也一样，也没什么想说的话了。
既然从一开始，我们所要做的事就是平行线，甚至可能只会相交这么一次，那么以后还是不再次相交的好。
无论多少遍，我的回答应该都不会变。
尽管我仍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这份怀疑，终会指引我找到答案。
回到咖啡店时，迎接我们的是三双困惑的眼睛。
但此刻解释我为什么会和阳乃一同进门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雪乃~~~”阳乃一个飞扑抱住妹妹，“姐姐给你买了超超超！超可爱的睡衣哦？我挑选的非常认真啦。”
被夹在中间的雪之下无处可逃，只能嫌弃地推开她的脸：“不要靠过来。”
阳乃趁机把礼物塞进妹妹怀里。
“这是？”
“哦哦哦！”由比滨看到包装袋瞬间眼睛发亮，马上就猜到了送的是什么，“这家店超有名的！超级超级可爱的诶！”
“没错哦！结衣酱很清楚嘛~”阳乃得意地环抱双臂，“为了我可爱的妹妹，姐姐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力气去寻找了哦？”
或许是由比滨的反应让雪之下放松了警惕，她小心翼翼打开纸袋看了一眼。
“是，是蛮可爱的……”
她把礼物放在膝上，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放下戒备。
你以前到底被整得多惨啊，连收礼物都要检查一下……
但此刻的她看起来确实很满意，嘴唇微微动了动。
“谢谢……”
“嗯~”
阳乃笑得眉眼弯弯，仿佛真心为妹妹的反应开心。
就是不知道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了？
我想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开心在吧。
除了我，其他人都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幕，嗯……除我以外。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父母应该也要到了吧？”
我也不太想打破这副温馨的局面，无可奈何——但一切终将结束。
“……是到时间了。”叶山低头看了眼手表，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退场了。
不过，为了避免……避免某人会慌张，会不知所措。
我应该这样做。
起码要让她知道，还有人挂念她。
“喏，虽然早了一天，但是时机正合适——生日快乐，雪之下。”我递出自己的礼物。
“诶？唔姆，生日快乐哦小雪乃。”
由比滨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送上祝福。
“谢谢……”
雪之下手足无措地接过礼物，紧紧抱在胸前——一如抱住那猫熊玩偶的态度。
“嘛，虽然由比滨手艺不行，但是我们会做蛋糕的。”
“小白！我的厨艺有在上升啦！”由比滨一跺脚，狠狠地瞪我一眼，“之后会准备蛋糕的啦，到时候我们再为你庆祝吧！”
不能让她觉得这是在赶我们走。
我们只是到了该走的时间罢了。
这不是你的错，永远不是。
“回头见。”
“嗯。”
由比滨站在店门口朝里面的三人用力的挥手，相当卖力。
我只是微微挥手和她告别。
叶山的笑容依旧阳光，阳乃随便挥了几下手，他们目送我们两人离开。
但我能感觉到——
那道视线始终停留在我背上。
此刻，另一个疑问浮出水面：
为什么雪之下会来得这么快？
尤其是在……在看到我之后。
我……很难……不去，不去误会啊……
阳乃的方式我非常讨厌，但……我的方式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啊，但愿她不喜欢我吧。
最好别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