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月十八。
今儿个是尉迟堃的头七,楚玄寒带着尉迟霁月过府。
贤妃则没再出宫,即便不是在冷宫,她也不可能头七还出宫上香。
头七来的都是些族人,再无朋友,因此人也不多,不多时便都散去了。
楚玄寒本是想上炷香便走,可尉迟霁月想再待会儿,他便不好单独先离开。
等到尉迟霁月终于准备要走了,其他客人也已经离开,尉迟长弓却又有话要说。
“殿下,还请移步书房。”尉迟长弓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又朝徐氏使了个眼色。
徐氏会意的开口,“王妃,妾身也有些事想与您说,还请您再坐会儿,我们喝口茶。”
尉迟霁月本也因后宅之事烦恼,只是当着楚玄寒的面不好诉苦,如今正是机会。
于是她欣然答应,打发了其他下人,只留了两个信任的陪嫁丫鬟在一旁伺候茶水。
楚玄寒在书房落座,“不知岳丈大人有何事找本王?”
尉迟长弓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殿下当初的计划可有改变?”
“怎么?岳丈大人是怕了?”他若是真怕了,楚玄寒还得考虑如何让他闭嘴。
“不,微臣是怕失去了价值,沦为弃子。”尉迟长弓已然无视尉迟堃的临终遗言。
尉迟霁明听着这话,心里已有不满,刚想要开口提醒,却被楚玄寒抢先了一步。
“岳丈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本王又岂会嫌弃你们?”楚玄寒可是还想着用尉迟霁明。
“殿下请放心,父亲虽不在了,但微臣会维系好父亲留下的人脉。”尉迟长弓自证用处。
尉迟霁光也跟着道:“是啊,殿下,借着祖父的葬礼,我们已进行过筛选,只维系有用之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尉迟霁明没找到机会开口,而且此事也不好当着楚玄寒的面说。
楚玄寒试探着问,“岳丈大人,你且与本王说句实话,你真觉得本王还有那等希望么?”
“为何没有?”尉迟长弓道,“太子不能人道,注定后继无人,只要殿下生下皇长孙即可。”
楚玄寒又道:“本王便是真生下了皇长孙,怕是也要过继给太子,那本王岂非要与亲子相争?”
“殿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尉迟长弓道,“不管是亲子还是亲兄弟,都没那位子来的重要。”
楚玄寒对他的魄力倒是认可,“岳丈所言有理,本王若真有那一日,定不会忘岳丈的鼎力相助。”
尉迟长弓要的便是承诺,“殿下当务之急是生皇长孙,王妃的身子已养好,希望能早日带来好消息。”
楚玄寒敷衍道:“本王会常去王妃院里,不过也不可独宠,无论谁生下长子,都会记在王妃名下。”
他本就不那么喜欢尉迟霁月,如今后院又添了新人,给了他不同的体验,他自然更要雨露均沾。
“殿下无需在意这些。”尉迟长弓道,“其实谁生都无所谓,左右是要过继给太子殿下为子。”
他其实更不希望尉迟霁月生下长子,否则孩子一旦过继给楚玄辰,以后便是夺嫡的绊脚石。
楚玄寒闻言更高兴,“岳丈能这般想,本王便放心了,那岳丈劝劝王妃,切不可为此拈酸吃醋。”
“此事微臣已与内人交代好。”尉迟长弓笑道,“她今日要与王妃说的,便正是这件事。”
楚玄寒恍然大悟,“岳丈大人不仅有魄力,还能忧本王之所忧,能得你相助,真乃本王之幸。”
“殿下言重了,能做到让殿下满意,微臣才安心。”尉迟长弓现在只求不会沦为弃子,失去机会。
他们在书房商量着夺嫡大计,正厅中的徐氏,也正在与尉迟霁月聊着子嗣的话茬。
徐氏铺垫了半天,才说出最终目的,也即是劝尉迟霁月暂时别霸宠,将机会留给旁人。
“你说什么?”尉迟霁月一心想生下皇长孙,这如何能答应,“让其他人为殿下生下长子?”
徐氏低声解释,“太子不能人道,皇长孙应该是要过继给他,王妃舍得送上自己的孩子?”
“我当然不舍得。”尉迟霁月想都没想便拒绝,她的长子以后要子承父业,登基为帝。
徐氏趁机劝道:“这就对了,殿下后院有人,你她们先生孩子,等你再生下孩子便能留下。”
“话虽有理,可那是皇长孙啊,不仅殿下在意,陛下也极为在意,我又怎能便宜了旁人?”
尉迟霁月是既要又要,既想生下皇长孙,又不想将孩子过继给楚玄辰,以至母子分离。
徐氏问她,“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过继的孩子便是敌人,你难道想看到父子相争?”
“这个……”尉迟霁月自是不想。
徐氏又循循善诱,“只有让旁人的孩子过继,你的孩子才能是继承人。”
尉迟霁月为了孩子,终究还是心动了,“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能先生孩子。”
“可不是。”徐氏道,“我与你父亲定不会害你,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想清楚。”
“我明白了。”尉迟霁月道,“回去后我就劝殿下雨露均沾,我还能博取个好名声。”
“你能想通就好,如此我与你父亲也便可放心。”徐氏松了口气,生怕她只惦记着男人。
她这边劝好后,书房那边还在商议,结束后楚玄寒还与尉迟霁月留在将军府用了午膳。
然而用完膳,楚玄寒夫妇前脚刚走,尉迟霁明就将下人都给打发了出去,他早已忍无可忍。
他义愤填膺的质问尉迟长弓,“父亲,你为何要违背祖父的遗言?祖父才过头七啊。”
尉迟长弓不以为然,“我有我的责任,你祖父已庇护不了我们,我们自然要想其他办法。”
尉迟霁明的脸色沉了几分,“可祖父定不会害我们,你这却是将我们往绝路上逼。”
尉迟长弓听着这话就觉晦气,“太子不能人道,最多过继个孩子,祁王怎就没机会了?”
家中本就刚经历了丧事,这夺嫡还没开始,又被亲儿子泼了冷水,触他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