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对于李仕山的回答并未流露出过多在意,李仕山的表现自有其他人去评判这些细节。
自己只需完成自己的任务,将最关键的信息送达,并逼出对方的选择。
“最后一个问题。”典藏的声音突然一沉,他原本平和甚至带着点慵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李仕山发现典藏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让他意识到,典藏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关键,整个人的身体不由微微绷紧,做好了准备。
典藏直视着李仕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李仕山,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且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从政。代价是——你必须立刻、彻底地剥离你名下的所有产业!”
“不仅是你的游戏公司,包括你岳父陆家相关的商业利益,你也必须完全切割。”
“从此以后,你不得染指任何商业活动,清清白白,只做你的‘官’。”
典藏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说道:“第二条路:从商。代价是——你立刻辞去所有公职!从此远离官场,专心做你的‘商人’。只要你选这条路,”
典藏停顿了一下,带着无比自信的语气说道:“我,典藏,在此保证,你的所有产业,不会受到沈家,也不会受到任何其他势力的侵扰。”
“你可以安稳、甚至比现在更顺遂地在商界大展拳脚,成就一个商业帝国。”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此刻李仕山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话,身体反而微微向后靠进了宽大的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这个姿态看似放松,可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一方所形成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沉默片刻后,李仕山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如刃,直刺典藏。
“典先生,”李仕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很想知道,你今天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来让我做这个选择?你—够这个资格吗?”
李仕山这话无疑像是撕破了脸皮。
言下之意,你典藏,甚至你背后可能存在的沈家,都不足以让我李仕山来选择。
如果真是沈家,李仕山只会嗤之以鼻。
他早已盘算过最坏的结果。
大不了,那二十亿的“公司”他认栽了,权当喂了狗。
自己只要将父母和陆简兮全家接到燕京。
首善之地、天子脚下,再加上那家的保护。
沈家再跋扈,敢在这里动手。
他李仕山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退路。
他甚至怀疑,典藏刚才抛出的消息,也是沈家处心积虑放出的烟雾弹,意在扰乱他的心神!
典藏对于李仕山这近乎翻脸的质问,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也早已预料。
他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寡淡的微笑。
“李书记言重了。我对你并无恶意。”典藏的语气依旧平缓。
“这仅仅是一道选择题,摆在你的面前。对你而言,作出选择,其实并不难。无非是……取舍而已。”
“取舍?”李仕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再言语。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典藏,目光冰冷刺骨。
典藏也毫不避让地回视着李仕山,眼神平静无波。
这一刻,办公室内的时间仿佛被凝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对峙持续了不知多久,李仕山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也打破了沉默。
“好了,典先生。”李仕山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这场戏,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你我之间,不必再玩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这话让典藏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李仕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抬起头,目光在天花板四个角落的摄像头依次看了一遍。
“告诉你背后的人,如果真的想谈,就请他亲自现身。躲在幕后,通过摄像头窥视,再让你这样一个代言人来递话……”
说到此处,李仕山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地轻蔑,“……实在缺乏最基本的诚意。”
典藏放在桌面上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开口:“李书记,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背后,哪有什么人……”
“是吗?”李仕山嗤笑一声,打断了典藏的辩解,指了指典藏办公桌上,背对着自己,朝着典藏的那台电脑显示器。
“此刻亮着的屏幕上,应该正实时滚动着那位‘导演’给你的指令吧?”
李仕山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捕捉着典藏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每一次,当我的回答超出你的预料,或者让你感到意外时,你的目光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微小的停顿。”
“虽然你掩饰得很好,头部的转动幅度几不可察,但眼球的转动方向……总会下意识地扫过那个屏幕的方向。”
“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三次呢?”
说完这段分析,李仕山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又一指典藏旁边那道门。
“我猜,那位,此刻说不定就坐在你身后那间屋子里,看着监视器,正欣赏着这场由他编排的戏码?”
“既然你们如此没有诚意,那这场谈话,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告辞。”
说完,李仕山就准备起身离开。
也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开门声。
只见是李仕山方才所指的门开了。
光线从门内倾泻而出,勾勒出一个人影。
当李仕山看清楚这人的容貌时,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一下就站了起来。
“您是......”
三日后,燕京火车西站前人流熙攘,广播声、汽笛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交织成一片喧嚣的背景音。
唐博川一身便装,简单的冲锋衣、工装裤,脚蹬一双结实的徒步靴,身边只有一个硕大登山包和一个拉杆箱。
李仕山、那言看着唐博川这身打扮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