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川要去西藏了,而且没有通知其他人,还选择乘坐刚刚开通不久的青藏铁路进藏。
那言看着唐博川跃跃欲试,恨不得即刻出发的表情,说道:“我说博川,飞机多快,何必受这苦,坐火车。”
“这你就不懂了吧。”唐博川晃了晃手指头,瞬间切换成了“流浪诗人”模式。
他挺直腰板,一手扶着登山包,一手在空中比划着,眼神望向虚无的远方。
“啊~!我想用身体去丈量这条天路的长度~!”
“我要用眼睛去感受沿途风景的壮阔变幻,”
“我更要让自己的心灵在缓慢的旅程中沉淀下来,真正地‘抵达’那片……圣地!”
李仕山和那言听着他那不知道从哪个文艺青年语录里扒拉下来的、又长又酸的“诗朗诵”,嘴角忍不住同步地抽搐了几下。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要去朝圣的艺术家了不成?
不过眼看离别在即,两人心中纵有千般吐槽万般不舍,也终究是咽了回去,由着他这点小小的、近乎“胡来”的任性。
反正……最后总归有王家兜底,他们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等到唐博川终于结束了他那自我感动的“表演”,李仕山走上前,只是用力地捏住了唐博川的胳膊。
“老唐,西藏不比内陆,环境复杂,过去的干部个个都是人精,盘根错节。”
“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为人处世,多留一个心眼。遇事别冲动,多想想。”
出乎意料地,一向对这种“老妈子”式叮嘱最不耐烦的唐博川,这次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他迎上李仕山的目光,眼神清澈而认真,用力地点了点头。
“山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的。”
那言也走了过来,“博川,那边环境艰苦,高原反应不是闹着玩的,到了千万注意身体,别逞强。”
他的目光落在唐博川那个巨大的登山包上,“博川,高原反应真不是闹着玩的!到了那边,千万别逞强,感觉不对立刻吸氧!药带了吗?红景天提前吃了吗?还有……”
“带了带了,都备齐了。”唐博川终于绷不住了,郁闷地说道:“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像老妈子。”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笑意却暖融融的。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
那言看了看腕表,声音有些伤感,“博川,时间差不多了,该进站了。”
唐博川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像张开双臂,给了离他最近的李仕山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这力道之大,让李仕山猝不及防地“嘶”了一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抗议。
但唐博川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地哽咽,“兄弟!保重!”
李仕山强忍着被勒疼的感觉,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他,声音同样有些发闷,“保重!老唐!等你回来,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片刻后,两人分开。唐博川的目光在李仕山和那言脸上来回扫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走了。”唐博川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前的挚友一眼,提起登山包,拉过行李箱,潇洒转身。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入站口,只留下一只手高高举起,在空中用力地挥了挥。
李仕山和那言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通过检票口,看着他汇入人流,看着他最终消失在通道的拐角处,再也看不见。
此时的李仕山才像是卸下了某种支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用力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走了……真走了。”
一旁的那言看着李仕山此刻的表情,那眼底深处毫不作伪的怅惘和不舍,由衷地感叹道:“我真是……羡慕你和博川的兄弟情义。真的,太难得了。”
李仕山闻言,微微侧过头,笑了笑。
“将心比心罢了。老唐拿一颗真心待我,我自当以一颗真心回之。”
那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比谁都清楚,李仕山和唐博川这两人,骨子里都是重情重义、赤诚坦荡之人。
他们的深厚情谊,不是酒肉之交,不是利益捆绑,而是经过风雨、彼此托付的兄弟之情。
再仔细一看,李仕山眼下那两抹浓重的黑眼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言心里一动,想起这几天李仕山的反常。
自从三天前见过典藏回来后,李仕山整个人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他既不急着返回谷山,也不让怀着身孕的陆简兮回京海,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几天也没怎么见到李仕山,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
“仕山,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那天你去见典藏,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仕山知道那言一直很关心自己,揉了揉眉心,说道:“典藏告诉我,沈家准备对我的公司下手了。”
“什么?!”那言心头猛地一沉,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家?消息可靠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他可是一直在帮李仕山留意沈家的动向,却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但紧接着,一个念头从那言的脑海里闪过,担心的说道:“仕山,不会是典藏那家伙在诓骗你吧?”
“他那个人,看着平平无奇,心可深着呢!他是不是想趁机图谋你的公司?那可是一个聚宝盆。”
李仕山微微摇头,很是笃定地说道:“不会。消息……肯定可靠。”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典藏那间奢华办公室里的震撼一幕。
当那扇暗门打开,缓步走出的那位面带温和笑意、眼神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中年人时,他内心的惊涛骇浪至今未平。
古长信!
前世自己只在央视新闻上看见的大人物,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省委副书记,可是李仕山很清楚,古长信代表的可不是古家。
因为古老爷子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所以古家并不是所谓的“门阀”。
这一刻,古长信的出现,那可就非同凡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