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接下秦家的管家权的时候是在一个月之后。
秦家大大小小的婆子管事还有小厮奴婢都来一一拜见。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正厅的桌子上,五十余名奴仆按序垂首而立。
苏蓁端坐在紫檀木主位上,秦辞立在身侧,秦老夫人则倚着湘妃竹榻,含笑看着苏蓁。
“这是周管家,在府里待了三十年,如今是内宅总管事。”秦老夫人轻叩茶盏,首位上的男子立即上前半步。
周管家鬓发染霜却身姿挺拔,深褐色褙子上绣着暗纹万字不到头,眼角皱纹里都藏着经年累月的世故:“老奴见过主母,日后府中采买、账目交割,还请主母吩咐。”
苏蓁目光扫过人群,见右侧站着两名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子。
左边的女子眉眼弯弯像含着笑,发间银步摇随着行礼轻晃:“奴婢芸香,掌管四季衣裳库房,往后主母添置新衣,尽管吩咐。”
右边的女子将账本抱在胸前道:“青梧负责府中月钱发放,每月十五会将明细呈上。”
小厮们站在廊下,最前方的少年穿着靛蓝短打,腰间系着铜铃铛:“小人阿福,是前院传话的,主母有任何差遣,摇铃即到。”
他身后的壮实汉子抱拳:“马三,负责府中护院巡逻,定保内宅平安。”
这时,一个看起来富态的婆子,也向前一步,道:“老奴方氏,是厨房的管事,府中的吃食采买,各位主子的一日三餐,都归老奴操持。
主母若有什么忌口、偏爱的菜式,尽管吩咐,厨房定当尽心尽力,一定合您的口味,若是有宴客之事,老奴也能依着规矩,安排得妥妥当当。”
说着,方氏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到苏蓁面前,“这是老夫人和将军的口味喜好,还有厨房的采买账本,还请主母过目。”
方氏退下后,又走出一位穿着藏青色衣服的中年妇人,她身形消瘦,眼神却十分锐利,行礼道:“老奴刘氏,掌管府中花园和花草养护,春日的牡丹、秋日的金桂,都是老奴带人精心照料的,主母若想布置庭院,或是修剪花木,尽管找老奴,保准主母住的舒舒服服的。”
紧接着,一个脸上带着些雀斑的年轻丫鬟怯生生地站出来,声音软糯:“奴婢小桃,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了两年,如今被派来给主母打个下手,端茶递水、跑腿传话的活儿,奴婢都能做。”
苏蓁一一应下,目光扫过众人,见角落站着个身形佝偻的老仆,头发花白,却将身上的灰布长衫洗得发白,补丁也打得整整齐齐。
秦老夫人见状,轻声介绍道:“这是赵伯,在府里守了一辈子角门,最是忠心。”
苏蓁点点头,温声道:“赵伯辛苦了。”赵伯颤巍巍地拱手:“不辛苦,不辛苦,能看着秦家有新主母操持,老奴心里欢喜。”
人群里忽有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悄悄抬头,被苏蓁看个正着。
小丫鬟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只听苏蓁说道:“你叫什么?”
“回主母,奴婢巧儿,在厨房帮厨……”
“既在厨房,可做得一手好菜?”苏蓁话音未落,方妈妈就已接口:“这丫头最擅做玫瑰酥,老夫人常夸比外头点心铺子的还地道。”
待众人退下,秦老夫人拍着苏蓁的手:“这些人里,青梧的父亲曾救过老爷性命。芸香虽机灵,却爱打听,你使唤时留个心眼,至于巧儿……”
她压低声音,“是去年下大雪,在城隍庙捡的孤女一个,倒是实心眼。”
苏蓁摩挲着腕间玉镯,将每个人的面容、职责都刻进心里。
苏蓁抬眼望向秦老夫人:“多谢祖母提点,我都记下了。”
随后她起身走到厅中,环视众人道:“我刚进门,在很多事情上可能还没有各位来的得心应手,不过,'家和万事兴',往后还望各位继续尽心,若有难处也不必藏着掖着,只管说与我听,只要上下一心,府里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往后规矩仍按旧例,但若有疏漏之处,还望大家直言相告,咱们一同把这秦家打理得蒸蒸日上。”
话音落下,苏蓁从袖中取出早备好的锦盒,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小荷包。
“这些小物件虽不贵重,却是我初来乍到的心意。”她使了个眼色给碧兰和碧珠。
碧珠立马端着锦盒走到众人面前,而碧兰则是将里面的荷包一一分了下去。
自然,每个人能得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不过有荷包装着,也没人能瞧出里面具体装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