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晟晕倒的瞬间,宫宴上的喧哗陡然凝固。
太医院的院判慌忙上前诊脉,片刻后脸色凝重地回禀:“陛下,薛小公子脉息虚浮,脏腑亏损严重,确实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又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贞明公主双腿一软,若非侍女及时扶住,险些栽倒在地。
她一把推开下人,自己抱住薛向晟,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终于褪去所有强硬,声音发颤:“不可能……那神医明明说,这药能让向晟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苏蓁冷冷道,“用紫情草吊着一口气,换一时亢奋,这叫饮鸩止渴。公主可知,哈奇军中的死士,就是靠这东西催发战力,代价是活不过五年?”
说到这里,苏蓁又拿出那枚锈蚀的令牌,火光下“魏”字愈发清晰:“当年军饷失踪,与魏家脱不了干系,魏大人,你辩无可辩。”
魏明远额头青筋暴起,厉声喝道:“秦夫人满口胡言!就凭一枚令牌?!我家好几年前就已经丢失过了,你就凭这个证明是我私通敌寇?!我倒觉着你这是在栽赃陷害!”
“魏大人,我既然敢举证,那自然是不止这一个证据。”
只见苏蓁又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这是广济号的暗账,曹老板已全数招供。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月送往蛮夷营地的药材数量,每一笔都有魏尚书的亲笔签字。”
亲卫随即押上五花大绑的曹老板和观音庙的主持,两人见了魏明远,纷纷跪地求饶:“陛下饶命!都是魏尚书指使的!我们只是个普通百姓哪里知道他这是通敌卖国,只是听信了魏尚书说保我们富贵,这才做了蠢事!”
魏明远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皇帝将手中的玉杯重重掼在案上,杯盏碎裂之声在殿内回荡:“好一个‘流寇劫掠’!好一个‘边关大捷’!朕的军饷,竟成了养肥蛀虫、资助敌寇的赃款!”
他看向面色煞白的贞明公主,眼神冷得像冰:“你呢?你当真不知那神医的底细?只为了儿子的身体,还是说根本就是知道,却依旧对这通敌叛国之事视而不见?!”
贞明公主泪如雨下,语无伦次:“我,我真的不知道,神医是驸马引荐的,我只是想着向晟用了那药之后身体确实好了许多,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向晟好一点而已,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有人捕捉到关键,“当年驸马监军时,魏明远是随军主簿,而那位‘南洋神医’,正是当年负责押送军饷的副将!军饷失踪案,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串通好的骗局!”
往事如拼图般合拢:当年魏明远与副将私吞军饷,杀了知情的老兵,却不料老兵被救;现在,他们借贞明公主急于让儿子治病的心思,用紫情草控制薛向晟,再以“神医”为桥梁,将药材源源不断送向哈奇,既赚得暴利,又能借敌寇之手削弱大昭边防,伺机翻案。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寒霜:“来人,将魏明远、曹老板、李顺及涉案人等一并打入天牢,彻查所有牵连!贞明公主……”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失望,“禁足公主府,非诏不得出,待向晟醒后,再议处置。”
魏明远瘫倒在地,汗如雨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亲卫上前将魏明远拖了下去,李顺也被押走听候发落。
至于贞明公主,作为一个母亲,有人能同情她,可是贞明公主不止是一个母亲,她首先是大昭的公主,祸害了国家的利益,这次不好过了。
不过皇家的事情,苏蓁不予评价,景康帝自会处置。
宫宴不欢而散。
回府的马车上,秦辞将苏蓁揽入怀中:“我明日一早便要走了。”
苏蓁知道,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魏明远通敌,抓了他,哈奇人少了助力,边疆该安稳些了。”
“嗯,”秦辞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定在第二日的殿试也延迟了时间。
景康帝要先处理朝廷的毒瘤和蛀虫。
首先便是魏家。
魏家抄家,连带着不少族人都一同下了大狱。
与魏家关系好的人家,来往亲密的人家通通遭到了打压。
再就是各大药铺和粮铺,通通查验,尤其是大商人,被查了个底朝天,尤其是与边境有所交易的商人。
最后便是寺庙,寺庙受到的打击也不少,不少庙宇里的和尚都被查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