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黄色头巾的王朗在山林之中穿梭,带领着不少的手下进行转移。
此刻,他的身上已经不见了名士的从容,手上的经史子集也变为了双刀,如果有人见到他这个样子,肯定要称赞一句,这是一个多好的黄巾。
的确,现在的王朗已经变得和黄巾没有什么两样了。
渡过长江,在长江南岸作战的确困难重重,虽然王朗靠着刷自己的面子,弄来了补给,弄来了兵员。但是他的面子总有透支的那一天,而且蛇鼠两端的那些世家大族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结果他的军队虽然不至于像无根的浮萍,但是他的根系也非常不牢,补给到了兵源并不多。
或许是王朗的名声太大了,也或许是袁术对于王朗这个“叛徒”非常的讨厌,听闻王朗的进军后,袁术派出了桥蕤来对付他们。
首先遭殃的是已经变成缩头乌龟的严白虎,在桥蕤的打击下,严白虎甚至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直接逃到了山越人的腹地之中,成为了一个“野人”。
于是,剩下的压力就全部回到了王朗和张燕的身上。
他们之前的计划已经被全部打乱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据险而守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两个人重新做的分工,张燕带着所有的骑兵,努力吸引桥蕤的追袭军队,而王朗则带着没有马匹的义勇军,往临川郡转进,主打一个你来我就跑,你走我就打。
张燕的骑兵虽然精锐,但是在和桥蕤接战了数次之后,他军队回旋的余地大为的缩小,最后万不得已,只能够退回长江北岸,空留一个王朗去面对桥蕤等人的围剿。
结果,王朗就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根据地是没有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稳脚跟,一旦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太久,等待他的只有袁术军队无情的打击。
补给品也不多,因为他的军队缺少劳力,只能够搬运一小部分军资,军队唯一的补给就是那些“赞助”了。
和过去的黄巾不一样,过去黄巾筹集军资靠的是手上的刀子,而现在王朗则靠的是自己的名声,绝对不是手上的双刀。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朗已经慢慢理解过去的黄巾为什么是这样战斗的了。
至于王朗的队伍,也变得不纯粹了,那些世家大族给予他的支援多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那些世家大族告诉王朗,这些人交到王朗手上,就和那些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关系了。出了门他们一概不认。
王朗不愿意将这些人丢下,只能带着他们一同上路。
如果不是临川郡多山地,王朗手下多是当地人,当地的世家大族也不愿意将王朗得罪死,帮着桥蕤寻找王朗,王朗早就被桥蕤剿灭了。
每当看到自己手下队伍的时候,王朗总是要叹上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和过去的黄巾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为了还清秦王的恩情,他绝对不会变得如此的狼狈。
王朗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投降,因为他知道凭借着自己的名声,对于投降的自己,袁术绝对动不了手,只能够驱逐或者囚禁他,但是为了秦王,为了自己身上的司徒,王朗依然努力在奋战之中。
只不过,王朗再努力,人力也会有穷尽的。
因为他被桥蕤堵在了永城。
王朗很快就知道自己被堵在永城的原因了,因为桥蕤将自己的军队分作了三部分,从三个方向上对临平郡进行了梳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朗的军队就被堵住了。
桥蕤的用兵还是有一套的,他之所以将自己的军队分为三部分,那是因为他断定了不管王朗攻击哪一部分,都不是他军队的对手。
果然,双方一开战,王朗的军队就处在了下风,更为糟糕的是,王朗那糟糕的运气让他直接撞向了桥蕤带领的主力。
刚开始的时候,王朗的军队还能够坚持,王朗更是身先士卒,挥舞着双刀,努力奋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越发对王朗不妙了。
他的一些手下甚至开始逃跑,如果不是他的军队之中有不少董仲颖军队的士卒担任骨干,说不定他的军队如同过去的黄巾一样,就一哄而散了。
“到此为止了吗?”王朗感叹道,接下来王朗觉得自己要开始考虑,如何说服袁术放自己回江北去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桥蕤的军队却自己混乱了起来,原来有一些军队打着义勇军的旗号,袭击了桥蕤。
这些义勇军的装备非常的不错,训练水平也好,一看就是家族中的私兵。
看到这样的情况,桥蕤当即下令退兵,虽然他知道,继续打下去赢的可能是他,但是现在已经出现变故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变故会什么时候出现。
等桥蕤的军队退了之后,王朗发现前来支援他的人竟然是吴郡张氏的张温。
“对不起,我来晚了。”张温动情的对王朗说道,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月前,借口年龄小,在家中没有什么权力,拒绝给王朗提供兵员之人。
王朗对于张温的改变很是惊讶,在他看来,这说明了吴郡张氏彻底倒向了秦王,虽然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他不知道这其中背后的原因,总是有些担忧。
他对张温说道:“惠恕,是什么促使你决定帮助我,帮助秦王呢?”
张温听了王朗的话语笑了起来回答道:“因为天命在秦王的身上。过去太史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当年项羽兵困垓下,楚被高祖所败,以汉而代楚。现在秦王以秦为号,必然可以再一次复秦而代汉,此天地常理也。”
王朗听完张温的话语也笑了:“过去有人说你‘才多智少,华而不实’,这样的评价并没有冤枉你。你何必用刚才的话语来卖弄你的经学,忽悠我这样的一个长辈呢?”
听了王朗的话语,张温行了一个礼说道:“既然刘玄德都顺应天命了,那么天命在谁那里,这样的问题就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