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宗完颜亶因爱子夭折,而悲伤受打击,整个人也变得萎靡不振。
金国老一辈将领大多凋零,只有完颜兀术尚存,却镇守汴京无暇分身,朝中大权多落在新生代的旗帜人物完颜亮的手中。
此番兴兵南下便是完颜亮的主意,熙宗和完颜兀术的本意还是想继续维系金宋和议后的局面,毕竟自朱仙镇大败之后,金国精锐损失惨重,此时再起兵戈,实非明智之举。
可是,朝中大多臣工都支持完颜亮,认为南朝岳飞已死,岳家军分崩离析,韩世忠解甲归田,刘琦、张信等人也都被失去了兵权,南朝已无领兵之人,正是灭宋的最佳时机。
熙宗无奈之下,同意再次出兵,只是他还是将统帅之职交于最信任的昌平王完颜兀术。就这样,金兵集结大军,陆续开往汴京,伺机南下。
且说高宗赵构也收到了金兵欲再次犯境的急报,不禁龙颜大怒。当初宋金绍兴和议之时的话不幸言中,金邦果然无信!可事到如今,只能早做打算,若处置不当,恐有亡国之危,高宗心中焦虑,夜不能寐。
早朝之时,一众文武分立两下,高宗则是昏昏沉沉,无精打采,放眼朝堂,只能暗自摇头。
岳飞典刑,韩世忠隐退,刘琦和张信等人皆不在朝中,宰相秦桧又刚刚病故,赵构一时间不知该问谁。
见皇上气色不好,众臣工也都没敢言语。张俊也得知了汴京传来的消息,此刻他内心忐忑,毕竟当初宋金和议之时,他看出高宗一心求和的意思,便也顺着圣意主张。如今,金人不讲信义,高宗既气愤又难堪,难保不迁怒于他。
“有报金邦故态复萌,毁盟弃约,欲再起刀兵,侵我河山,诸位贤卿可知如何应对?”高宗问道。
朝堂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高宗也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他把脸一沉,对张俊说道:“若金兵来攻,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回禀陛下,若是……这个……”张俊结结巴巴。
“哼!”高宗责道:“当日议和之时,你还信誓旦旦的说番邦惨败,不敢再犯我疆土,如今又当作何解释?”
怎么样?就知道你得把和议之事怪罪到我头上。
张俊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思索片刻,只说道:“番邦背信弃义,实在可恶,陛下操劳过度,祈请保重龙体圣安。”
这家伙一通废话,却对如何退兵只字不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张俊现在的本事,对付一个黑蛮龙都险些丢了性命,让他去抵抗完颜兀术率领的数十万大军,毫无胜算。
高宗心里一阵好骂,可张俊表现出的关心让他无法动怒,知问他也是白问,转而看向万俟卨和罗汝楫。如今这两个人也都是位高权重,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的法子。
万俟卨如今代宰相事,位列前班,知道高宗的问话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可是他本为言官出身,多年来依附秦桧,又靠阿谀逢迎、趋炎附势算是爬到了这个位置。让他耍个阴谋诡计,干些挑唆陷害的勾当,他倒是在行,可于领兵打仗,保家卫国,那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他这种人。
高宗一直盯着万俟卨,万俟卨没奈何,只好低声说道:“陛下可选荐将帅之才前往御敌。”
高宗又问:“何人能担此重任?”
万俟卨可是被问住了,不自觉的看向武班一侧。
张俊一皱眉,心道你往我这边看什么?其余将官也是把头低了又低。
万俟卨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人能堪大用,只好说道:“陛下圣明,慧眼如炬,定能……”
“罗爱卿!”高宗哪里听得下去他再说些废话,直接打断又问罗汝楫道:“可有御敌良策?”
“啊?”罗汝楫没有准备,被问的一愣,忙道:“回禀陛下,金国与我已达成议和,当恪守信义,怎会突起征伐?会不会是谣传?”
高宗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冷脸问道:“依你之见呢?”
罗汝楫没听出皇上不悦,接着说道:“微臣以为,当核实消息真伪,再做定夺。若是金邦果真起兵南下,我天朝再出兵抗敌也为时不晚。”
“一派胡言!”高宗气得将足承跺得“咣咣”作响,怒道:“真到了那时,朕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于番邦了!”
罗汝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请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高宗又看向一众百官,“哪位贤卿愿领兵前往御敌?”
无人应答。
“唉……”高宗一声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赵瑗此时也为社稷兴亡而担忧,可朝中确无能战之将,他有心进谏高宗招安各路义军,尤其是赦免重用陆文龙等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赵瑗深知高宗对这些人的态度,这个时候提及,只怕适得其反。
在江平府时,曾与陆文龙相约临安见面,如今金兵又欲南侵,文龙兄,相信你绝不会坐视不管!
赵瑗正想着,突听高宗自语道:“何人?”
并无人言语,陛下怎会突地有此反应?赵瑗和众大臣都一脸疑惑,纷纷看向高宗。
原来高宗方才正苦思对策之时,似听到有人高喊:“臣愿领兵御敌!”他环视四周,却不知是自己的臆想幻听,因为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他相信只要这个人在,一定能再次击退金兵,保住他的一隅江山。
“臣岳飞愿往!”
“岳……岳飞?”高宗还没清醒,又听到哪里是“愿往”,分明是“冤枉”,立时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哪里找得到。
见高宗如此反常,张俊等人也都被吓了一跳,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哪里知道,高宗赵构经历过“泥马渡康王”,苗刘兵变,东海避难,被困牛头山等多次惊吓。一个皇帝,却有着诸多不敢回首的过往,心中早已难堪重负,这次闻报金兵又蠢蠢欲动,高宗如同惊弓之鸟,精神恍惚,思绪纷乱。
这时,耳边又突的响起岳飞的声音:“臣岳飞冤枉!”
“冤枉!?岳……岳飞!朕……啊!”高宗大惊,竟跌下龙椅,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