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下落不明,真急坏了宋军将士,可是金军就在面前,不能有半点疏忽。
岳雷当下决定由高青鸾、诸葛小星、乌天鼎、寇嗣宝、张元、陈京等人继续寻找陆文龙的踪迹,他自领其他将领先行回营,以防金军乘虚而入。
且说完颜兀术自从领兵退守界山,便始终没有再主动出击,即使宋军已经近在眼前,他依然坚守不出。
这位女真战神真的累了,如今大金国内忧外患、积重难返,纵是他忠心为国,却也有感力不从心。而接连的失利让兀术的必胜信念产生了动摇,这令他自己很是不安。
放眼帐内并无独当一面的猛将,若陆文龙领兵杀来,谁人可以抵挡?兀术苦思良策,夜不能寐。
翌日一早,刚刚升帐。有小番禀告,丞相上将军完颜亮从南京领兵前来。
对此兀术并不意外。朱仙镇战败,兀术本想回汴京,不想路上遭遇张节兵马的阻击,只好改道北上出关。失去了兀术的兵马,完颜亮自然没有勇气死守孤城,与宋军决战。他将城中百姓搜刮之后,便领兵前来与兀术的大军会合。
兀术领众将相迎。
“小侄参见王叔。”完颜亮一躬到地。
虽然他清楚完颜兀术是忠于他的皇兄的,而他也一直觊觎兀术手中的兵权,可表面上却是对这个昌平王叔尊敬有加。
“贤侄一路到此,辛苦了。”兀术说道。
完颜亮心道:这是嫌我逃的快啊。
众人进帐入座。
完颜亮道:“王叔领兵镇守界山,与敌对峙多日,未让南军前进一步,真不愧我大金之战神啊!”
兀术自然听出弦外之音,于是说道:“南军多猛将,我军刚折了大元帅粘得力,军心不稳,只好扼守险峻,以守为攻。”
完颜亮问道:“王叔所言之猛将应是小侄昔日的龙弟吧?”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兀术没有回答。
完颜亮一笑,说道:“王叔大可放心,如不出意料,我那位龙弟恐不会出现在敌阵之中了。”
帐中众将纷纷看向完颜亮。
“贤侄此话何意?”兀术问道。
完颜亮道:“小侄不才,已为王叔除掉心腹大患。”
什么!!!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尤其是完颜兀术。
“你说什么?”兀术喝问道。
完颜亮被问得一惊,他想到兀术会有所反应,却没有想到反应竟这么大。
一旁的哈迷蚩见状,恐主公再失态,便开口说道:“那陆文龙神勇无敌,前番探到他与岳雷等南朝将领率大军直抵界山,小王爷又是如何除掉他的呢?”
“哈哈哈!”完颜亮笑道:“军师说笑了,在下哪有那般本事,此计乃是陛下所授,在下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
他看出完颜兀术对陆文龙还有感情,不敢再夸口,索性将这一切归结到熙宗的身上。
此时,兀术已冷静下来,他看向完颜亮,目光不善,问道:“贤侄可否细细道来?”
完颜亮道:“王叔容禀,陛下英明,对军情战事了如指掌,更是洞察敌我态势,深知欲胜南军,则必先除掉陆文龙……”说着,他看了看兀术的脸色。
兀术说道:“贤侄但说无妨。”
完颜亮接着说道:“陛下授小侄一计……”
就这样他将普风约陆文龙望舒崖师徒见面,并让完颜锋领全数诡游死士设伏围攻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他有意隐瞒了“龙丹”的桥段。
听他说完,完颜兀术似乎暗自松了口气,他清楚陆文龙的本领,即便诡游死士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可凭他们想要擒下陆文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兀术怀疑的是普风会不会出手,陆文龙极重情义,定不忍刀剑相向,若恩师用强,再加之完颜锋和一众死士,陆文龙真的难以应对。
“可有捷报?”兀术追问道。
“陛下有言在先,事成之后立即回大都复命,不得耽搁,小侄想国师和统领此刻应该已回往大都了。”完颜亮说道。
“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兀术看向完颜亮。
完颜亮一笑,“王叔放心,望舒崖布下天罗地网,这次陆文龙插翅难逃。”
见他如此把握,兀术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当晚,兀术便命亲信赶往望舒崖查明实情,同时又派出斥候刺探宋军大营的动向。
翌日清晨,哈迷蚩来到兀术寝帐。
“怎么样?”兀术迫不及待的问道。
哈迷蚩道:“禀主公,家臣先是在望舒崖上发现了血迹和打斗的痕迹,而后挖地三尺,找到部分诡游死士的尸体,只是那里时有宋兵出现,不宜久留,只好先行离开,只推断战斗很是激烈。”
兀术眉头紧锁,“难当他说的是真的?”
哈迷蚩接着说道:“斥候回报说宋军大营戒备森严,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营中人马多有操练,并无异常。”
兀术听了有些泄气。
旋即,哈迷蚩开口道:“主公,容在下斗胆一问……”
兀术点了点头。
哈迷蚩问道:“主公希望小王爷所言是真是假?”
兀术一怔,身为多年的老搭档,哈迷蚩这一问可谓是直击内心。于公,陆文龙是大金国的祸患也是整个金军的劲敌,除掉他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不言而喻。于私,虽然他们“父子”已然决裂,可是从情感上,兀术实不希望陆文龙有什么三长两短。
帐内陷入了安静。
“小侄求见王叔!”帐外传来完颜亮的声音。
兀术回过神来,示意哈迷蚩迎接。
待完颜亮进帐,兀术问道:“贤侄这般早起?”
完颜亮道:“特来向王叔辞行。”
“贤侄要走?”
“昨夜收到陛下密诏,命小侄速回大都。本想与王叔一同御敌,怎奈君命难违,只好与王叔请辞。”
几句客套之后,完颜亮回去准备了。
兀术问身边的哈迷蚩,“昨夜可有信差?”
哈迷蚩摇了摇头,“在下并无察觉。”
“哼!”兀术看向帐外,冷哼一声。
晌午刚过,完颜亮便自领兵马回往大都。此举令兀术忧心忡忡,如今朝纲不稳,自己又领兵在外,这个时候完颜亮若有不臣之心,则陛下皇位危殆。
面前是敌国大军,身后又有忠君之重,而陆文龙的生死也尚未可知,一时间完颜兀术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