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
刘彻的脸上都是震惊。
“是啊陛下,富民侯一到怀县就把我的儿子,你的外甥给抓走了,仅仅是因为有人当街污蔑他操控盐价。”
隆虑公主眼含热泪,她的宝贝儿子不但被人当街刺杀,之后竟然还被人给抓了,那是她从小宝贝到大的儿子,怎么能遭受如此委屈。
“朕派富民侯去怀县是查办盐铁贪腐案件,莫非他和此案有牵连?为了方便查案,朕赐予富民侯假节钺,代表着朕的威严。
要是闹出了笑话,丢的可是朕的脸。”
刘彻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隆虑公主表情一顿,“我…我不清楚。”
她本想矢口否认,可是看着刘彻的眼睛,她竟然有些恐惧。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绪,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隆虑公主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不是自己的弟弟,这是大汉的皇帝,是她的陛下。
“阿姊不清楚?以前你不是都把隆虑县的铁矿交给他打理了么,而且打理的很不错。”
隆虑公主想起来了,以前进宫的时候,为了展示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她曾经提过,隆虑县的铁矿由自己的宝贝儿子打理,每年都能赚很多钱。
她没想到,刘彻竟然还记得。
刘彻怎么会不记得,听着隆虑公主炫耀铁矿每年都能赚很多钱的时候,他还在为反击匈奴的军费发愁。
他的好姐姐没有开口问过他一句,却在炫耀自己的儿子靠铁矿赚了多少钱。
那时候的他不在意,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毕竟是自己的外甥,给他们吧。
可是现在刘彻很在意,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就不该动心思。
“朕还记得他小时候很是顽皮,来宫中玩的时候总是爱偷着拔掉花园中的花,捉弄宫中的奴婢,一转眼已经长大。
那时候他还小,阿姊说他长大后会很懂事的,朕也希望他很懂事。”
隆虑公主回过神,“是啊,他确实很懂事,怀县的事情很可能是个误会。”
“朕也希望是个误会,朕把盐铁收归朝廷,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朕不满,觉得朕夺走了他们的财路。
可他们却不想想,早在管仲时期,盐铁就属于朝廷所有,他们只记得是朕夺走了他们发财的机会。
要是朕的外甥也参与进来,朕该有多么为难。”
隆虑公主身体一颤,她不敢直视刘彻的眼睛,
“他不会的,他一向很懂事,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是别人蛊惑他的。”
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隆虑公主不断地点头,
“对,就是别人蛊惑他的。
他本性是不坏的,要是他真的牵连其中,我愿意出钱给他赎罪,我有很多钱,几千万文,还有几百斤黄金。”
用钱赎罪,隆虑公主相信可以用这个办法保住自己的儿子。
“希望是富民侯弄错了吧。”
刘彻长叹一声,“都怪那个刺客,把事情弄得这么大,让富民侯骑虎难下。”
隆虑公主莫名的一阵心慌,希望弄错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没弄错的话就要治罪么?
“陛下,他可是你的外甥啊,五百多斤的黄金,还有两千多万文钱还不够给他赎罪么,我回去就把钱送来。”
……
抄家,抄家,还是抄家。
陆鸣这些天一直带人在抄家,参与操控盐价的大盐商们一个都跑不了。
靠着垄断盐价,他们赚的盆满钵满,如今连本带利都要吐出来。
“我回来了。”
霍去病身披甲胄,身上还带着几道血迹,看颜色,这些血迹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陆鸣有些惊讶,“真有人疯了?”
派霍去病过去只是不想让他闲着,自己努力干活他怎么能躺平,没成想真的派上了用场。
“有人为了钱不要命,我就送他们一程。”
陆鸣没问更多的细节,武力反抗形同谋反,是什么下场已经无需多言。
“我打算建议陛下减免怀县等地的赋税。”
根据盐商们的账目,操控盐价以来,他们一共赚了八百多万文钱,其中四成归昭平君所有,其余所有人分另外的六成。
铁价上的贪腐好一点,没有分销制度,他们只好在成本上做些手脚,获利算不得太多,一共是三百多万文。
受害范围不止怀县一地,周边几个县也都深受其苦,但他们没有郭源这样的人,要是多几个郭源,事情早就闹大了。
陆鸣原本打算用这些钱来补贴盐价,让附近百姓能买到比正常市价更便宜的盐,但仔细想想后还是作罢。
即便比市价便宜,普通百姓也无法买太多,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储存太多的盐,相比之下,减免赋税能惠及更多的人。
“你决定就好,我只是一个无情的杀手。”
霍去病脱下盔甲,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眼中莫得感情。
又过了几日,怀县等地的盐铁事务被重新梳理,有张汤、杜周和孔仅在,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陆鸣天子使节的身份,霍去病的无敌铁骑,让一切想要反抗的人都成为一个笑话。
出发返回长安时,抄家而来的钱财装满了二十几辆马车,有的马都是抄家抄来的,还押送着数十名囚犯。
城门外,西河村的村民来送别郭源,连同很多县城内的百姓都在。
他们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知道是郭源舍命站出来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如今郭源被押送长安,他们必须要过来送别。
张大站在人群最前方,遥望着囚车中的郭源,双眼含泪,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鸣策马过去,“去送送他吧,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张大感激的躬身行礼,而后快速跑向囚车。
“郭源会被处死么?”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问道,他们很清楚,昭平君是陛下的外甥,郭源敢刺杀这样的人,必然是死罪。
可他们还保留着几分希望,希望陛下能看在郭源为民除害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陆鸣不想骗他们,
“他和昭平君各有各的罪。”
昭平君并没有被关在囚车中,而是有自己的马车,被严加看管。
作为皇亲国戚,在刘彻没有做决定前,他的待遇不能太差。
“郭源,等到了长安,我母亲会花钱为我赎罪,我的皇帝舅舅会同意的,到时候我会去刑场看着你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