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真相,”苏贝克的影像闪烁着,“关于方舟,关于我们所有人。时间不是一条线,温暖,它是一个环。我们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温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我不明白……”
“方舟不是救世主,”苏贝克的影像开始分解,“它是第一个被困在时间里的灵魂。我们都在追随它的脚步。”
倒计时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20:47:33。时间流逝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月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必须做选择了,时间之外的来客。留在这里成为时间的一部分,或者回去面对终结。”
苏贝克的影像用最后的力量凝聚成形:“温暖,记住——时间是圆环。找到起点,就能打破循环。”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他跪在冰冷的石台上,大口喘气。月影站在温暖身边,眼中含着泪水。
“你看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我摇摇头,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体验。但有一点我很确定——苏贝克在试图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信息。关于方舟,关于时间本身。
倒计时无情地提醒着我:20:12:09。
“我们得离开这个世界,”温暖站起身,突然有了新的决心,“去方舟诞生的地方。”
月影惊讶地看着温暖:“你知道那在哪里?”
“不,”我承认,“但苏贝克给了我线索。时间是圆的...这意味着终点就是起点。!”
我再次划开空间裂缝,这次的目的地不是随机的。我在意识中搜寻着最古老的世界线,那里可能有我需要的答案。
月影握住我的手:“我会和你一起,直到时间的尽头。”
当我们跨入裂缝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原始的世界。
不知为何,温暖感觉很快就会回来——以完全不同的方式。
裂缝在温暖和月影身后闭合,留下一个未解的谜团:当时间是一个圆环时,终结是否真的存在?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散,温暖和月影就感觉脚下触到了坚实的地面。身后那道将他们从上一个时空碎片中抛出的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合拢,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那句萦绕在温暖心头的低语:“当时间是一个圆环时,终结是否真的存在?” 这疑问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然而,眼前的景象立刻将他的思绪狠狠拽回现实。
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猛地撞向他们。温暖一个趔趄,月影迅速伸手扶住他。
两人惊愕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空间的边缘阴影处。
眼前,是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宏伟厅堂,高耸的穹顶投下压抑的阴影,无数火把和诡异的幽蓝色符文灯将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空气中弥漫着狂热、汗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腥气。
密密麻麻的人群,穿着统一的、印有扭曲眼睛符号的灰色长袍,像被操控的木偶般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的脸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狂热,口中整齐划一地呼喊着什么。
温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这建筑的布局、那穹顶的弧度、甚至空气中那股特有的、混合着古老石料和焚香的味道……都无比熟悉!
“这…这是我的世界!”温暖的声音干涩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抓住月影的手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个高台!这里是…是教会的总坛!渺风的老巢!”
月影的瞳孔瞬间收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身体微微下沉,进入了随时可以战斗或隐匿的姿态。
她顺着温暖的目光望向大厅中央那高高的祭坛。
祭坛之上,渺风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他依旧穿着那身考究的黑色长袍,但此刻他的脸上不再是实验室里的冷静算计,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充满煽动性的神采。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
“兄弟姐妹们!睁开你们被蒙蔽的双眼吧!”渺风张开双臂,声音饱含“悲愤”,“我们一直被告知一个巨大的谎言!一个关于‘死亡’的、看似公平实则充满肮脏交易的谎言!”
人群爆发出更狂热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渺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控诉:“他们说,死亡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你们可知道,在那些凡人无法窥视的幽冥角落,存在着怎样令人发指的不公?!”
他踱步向前,俯视着下方如痴如醉的信徒:
“有的人,他们的灵魂在冰冷的忘川河畔徘徊数百年,不得超生!像被遗忘的垃圾!而有的人呢?那些所谓的‘特权者’、‘知情者’!他们前脚刚咽气,后脚就踏入了轮回的捷径,甚至…!”他故意停顿,制造出令人窒息的悬念,“他们根本就没死!只是换了一副皮囊,继续在我们身边行走!享受着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的生命!而我们,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的死亡,就是真正的终结,就是被投入永恒的黑暗磨盘,碾碎成滋养他们的养料!”
“这不公平!!!”人群中爆发出撕裂般的怒吼。
“没错!不公平!”渺风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尖刀,“他们不仅享受着特权,他们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封锁真相,维持他们肮脏的永生秩序!告诉我,你们甘心吗?!你们愿意就这样被蒙蔽,被剥削,最终化为虚无吗?!”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数千人的咆哮汇聚成毁灭性的洪流。
必须阻止!现在!温暖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苏贝克的牺牲绝不能白费!他正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哪怕暴露在数千狂信徒和渺风面前。
就在这时——
祭坛上,那个悬浮的、浑身布满眼睛的诡异女人,她躯干正中央,一只最大、最深邃、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漆黑眼睛,突然停止了转动。
它缓缓地、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温暖和月影藏身的阴影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