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们的奏折都会给三公批阅,批阅审核过后才会奏明圣听。
但也有些顽固不化的老太傅,自视甚高,不满三公审阅,被三公驳回奏折后,她们会选择上朝时亲自奏明陛下。
少典姒水眸子微移,看了眼堂下之人,是史太傅,史元空。
亦是皓镧的恩师,儒家大学士,更是皓镧麾下之人。
此人就是个老眼昏花的老顽固,老封建,老学究,为了名利也是不惜一切代价。
她是儒家代表,认为儒家思想要比法家学说重要,与法家代表的丞相言相如向来不睦。
丰帝微眯起眸子,看了眼史太傅,对着旁边大监侍挥挥手。
大监侍领命,下台拿过史太傅的奏折,双手捧着奏折,弯腰锤头返回原位递给丰帝。
史太傅直言道;“陛下,自古至今向来没有皇族免费为登人派发粮食的说法,六皇女昨夜所谓虽有不妥,却有善心,那些登人定然会感念六殿下。”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另一位言官出列。
她是少典春娥的人,并不位列九卿,也是儒家之人却与史太傅不睦。
“史太傅这话可就不对了,自古至今皇权至上,登人不过是些贱民,她们何德何能让皇家放粮。”
“天灾人祸,贱民就是死伤一些又有何妨。”
“六皇女此举,岂非让那些贱民尝到了甜头,长此以往,她们聚众滋事逼迫陛下放粮,又该当如何?”
“臣听闻,不仅六皇女如此做,便是二皇女亦是如此。”
“放粮七日,登人不劳而获,岂非助长了那些登人懒散又不求上进的性子。”
“还望陛下明察,阻止二殿下与六殿下放粮。”
少典春娥听着自己人的言论,频繁点头。
“二姐,不是臣妹说你,你怎能学六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您可是大周嫡长女啊!”
“理应以身作则,为臣妹等表率才是啊。”
少典皓镧凝了少典春娥一眼,懒得搭理她。
对着丰帝作揖行礼。
“母帝,汴京连日大雪,天寒地冻,那些登人家中早已无米下锅,若她们食不果腹容易引起暴乱,岂非为患大周。”
“儿臣并非学六妹做法,而是儿臣本来就想放粮。”
少典春娥冷然嗤笑。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罢了,如何会引起暴乱?二姐就是为自己所做的错事找借口。”
“住口!”少典皓镧冷声呵斥;“就算登人不会暴乱,她们家中已无米下锅,之后的时日你让她们怎么活?莫非易子而食,还是活活饿死?”
“若登人都饿死了,大周没有了万民,官又有何用?”
少典春娥不以为意;“大周地大物博,资源颇丰,汴京大雪,其他地方却未必。”
少典皓镧懒得再跟少典春娥这个蠢货狡辩,而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母帝,若汴京尸横遍野,岂非让大禹与楼兰两位王子看笑话?”
丰帝看完奏折便不发一言,听着两个女儿对峙。
她斜凝了一眼少典姒水,脸上看不出喜怒环视四周,最终落在史太傅脸上,一把将手中奏折丢在她面前地上。
“皓镧说的不错,汴京连续大雪三日之久,此乃天灾人祸,登人无米下锅,老六身为大周皇女,以身作则免费为登人派发精粮,此乃吾大周之福,亦表明她有至纯至善之心。”
“你堂堂太傅,不歌颂便罢,岂能因无稽之谈状告老六,孤看你是越老越昏头。”
“鉴于你乃当朝太傅,更是二皇女之恩师,孤不罚你,还不速速退下。”
史太傅一顿,脸色划过一抹愕然。
不是啊,她状告的不是这个啊,陛下什么意思?
那挑事的不是三殿下吗,怎么说到她头上了?
少典春娥脸上讪讪的,十分不满的后退一步,回到自己位置。
母帝这是警告她不要生事呢。
哼!
史太傅过于迂腐,没明白丰帝意思。
她快速作揖道;“启禀陛下,您只看到了六皇女乐善好施,却没看到老臣奏折上还写着,六殿下害死邵伯侯之子邵锦聪,更是当街买凶伤害二殿下。”
“那个被二殿下砍伤的登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登人,那人是刺客啊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随着她话落,文臣之中的匡子裕也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这件事臣也听说了,六殿下乐善好施体察民情确实是吾大周之福,然她故意派刺客危害二殿下,还请陛下做主啊!”
史太傅再次作揖连忙附议。
“二殿下心善,不忍见邵伯侯之子邵锦聪病故,特去六皇女府探视救人,可六皇女却加快了邵锦聪之死,老臣以为那邵锦聪之死,定是六皇女不满二殿下,从而暗害其丧命。”
“还请陛下不要寒了北发邵氏一族的心,定要为邵伯侯做主,将六皇女打入囹圄,以儆效尤。”
“若陛下不惩治六殿下,此事传到邵伯侯耳中,恐怕北发生乱啊陛下!”
少典姒水凝了她一眼,嘴角露出勾起一丝微笑的弧度。
这老东西,一声声哀求如歌如泣,公正廉明的态度,不以为的还当真她是一个什么正直良善之人。
说白了就是固步自封,顽固不化的老糊涂。
被人当枪使还在那沾沾自喜,蠢货。
少典姒水站出来,也递上奏折。
“母帝,儿臣也有本奏。”
丰帝嗯了一声,给大监侍使了个眼色。
大监侍快速上前拿过少典姒水的奏折,递给陛下。
丰帝看完少典姒水的奏折,原本面无表情的她,脸变成黑炭一样。
上面写着那登人一家的所有消息,还有廷尉段干宁的盖章,更加落实了那登人的身份。
甚至上面还写了,少典皓镧暗中派人杀害登人全家,却被少典皓镧救下之事。
丰帝闭了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对于派发粮食一事,她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包括那个登人,也早就被她查了个底朝天。
对于皓镧这子虚乌有的构陷,丰帝只觉得心酸,上不得台面,眼界终究是小了。
她脸色铁青的睁开眼,不发一言的看向众臣,直到她视线落在朝堂之下于韦奉身上。
于韦奉,非三公亦非九卿,而是九卿之外的典属国,掌蛮夷降者。
她与大禹、渠廋、山戎等国之间都有联系。
她对着于韦奉使了个眼神,转变朝堂风波。
于韦奉了然,刚要站出来。
少典皓镧抬手作揖率先站了出来,一脸真挚的为少典姒水说项。
“启禀母帝,此事是儿臣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