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匠湾别墅那宽敞,却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此刻的天空一般,乌云密布的氛围,静谧得仿佛能听见空气沉重的喘息声。
周立的女儿小雪,原本灵动得如同春日溪流的双眸,如今却被一层死寂的阴霾所笼罩。
因妈妈罹患肠癌,那如影随形的剧痛无情地折磨着母亲,而父亲周立为了全心全意照料病榻上的妻子,在不经意间疏忽了对小雪细致入微的照料。
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瞬间冲破了小雪脆弱的防线。
在那漫长而煎熬的病痛侵袭下,她那双曾经水汪汪、顾盼生辉,仿佛藏着璀璨星辰的大眼睛,无奈地失去了光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能让妻子和女儿在病痛中寻得一丝生机,周立倾其所有,家中的积蓄如流水般迅速消逝,点滴不剩。
生活的残酷与无奈,如同冰冷的枷锁,将他紧紧束缚,最终迫使他在绝望与挣扎中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利用他特殊的监狱管教的身份,因涉嫌违法,鬼使神差地给监狱不法分子艾伦博士,
提供了用于活体实验病毒感染源的制药材料,而这一行为,终究没能逃过法律敏锐的眼睛,很快便被警方迅速抓捕归案。
后来,小雪幸运地被穆小吉,从隆安泰康酒店里,那充斥着罪恶与黑暗气息的地下拳场成功救出。
在公安局那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丝丝哀伤的环境里,小雪与爸爸周立进行了最后一次见面。
此后,她便跟着穆小吉和江朔,一同回到了这看似奢华,却也弥漫着愁绪的金匠湾别墅。
乖巧懂事的小雪,即便身处黑暗,却依旧心思细腻如发。
她敏锐地察觉到今天家里每一个人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沉闷不乐的。于是,她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摸索着来到了客厅。
她微微目光低视,那失明后的脸庞上写满了关切与疑惑,轻声向江朔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她得知江朔如今所面临的艰难处境后,原本就因失明而略显黯淡的脸上,瞬间又涌上了一层浓浓的失望之色。
江朔看着小雪那副无助又纠结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与无奈。
思索片刻后,他觉得或许带她一起走,是一个两全之策,于是轻声问道:
“小雪,你愿意跟我走吗?到了 G 城,那里有远近闻名、技术精湛的仁心医院,
那里的医疗设备堪称一流,每一项技术都代表着医学领域的前沿水准。
在那里,凭借先进的医疗条件,我一定有信心能帮你治疗眼睛,
让你重新沐浴在光明之下,再次看到这个五彩斑斓、美丽动人的世界。”
小雪听到这个提议后,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那动作仿佛是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挣扎。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为难地说道:“江朔,我走了,我的爸爸该怎么办呢?”
江朔听闻此言,顿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这…”
就在这时,沈柔仿佛在小雪的话语中找到了强烈的共鸣,她原本一直坐在老太太身边,
此刻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猛地起身,几步便走近江朔,而后单膝跪地,双手轻轻却又无比坚定地扶着江朔的小肩膀,
眼中满是深情与急切,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臭宝,你瞧瞧,就连小雪年仅六岁的孩子,都深知爸爸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你也只是比她小两岁,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你的爸爸考虑一下呢?”
说着说着,沈柔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过去,那些穆小吉往日里所遭受的磨难,如同电影般在她眼前一一重现。
她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倾诉出来,饱含深情地复述道:
“你爸爸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命运就对他如此不公。刚出生,就被舅舅狠心地抱去给了别人,
一天都未曾享受过父母温暖的关爱,便又被人无情地丢在寒风凛冽、冰冷刺骨的红星福利院门口。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幸好遇到了善良的郭院长,好心将他抱回了福利院。
你也去过那福利院,也走进过他曾经住过的宿舍,那是多么简陋逼仄的小房间啊,
狭小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可那却是他在遭受别人欺辱后,独自默默舔舐伤口的地方。
他好不容易在无数的艰难困苦中熬到了今天,生活刚刚有了一丝曙光,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命运却又一次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如今生命就要如同凋零的花朵般即将消逝。
小爹爹从你还在襁褓之中,就不辞辛劳地教导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传授你人生的智慧与道德。
如今该你明理决断的时候了,你却优柔寡断。难道你们父子之间的情分,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爸爸…就这样在病痛中陨落,而不顾念父子,血浓于水的情谊吗?”
江朔的目光缓缓看向小爹爹,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便被一种毅然决然所取代,
他坚定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爸爸,我要亲耳听听爸爸的决定。
我相信爸爸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的选择。”
沈柔听闻此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几乎是吼着说道:
“臭宝…你…你明知道,你爸爸他决然不会用小爹爹的器官的,你还要这样去征求他的意见。
你这不是,要奶奶的命吗!你怎么就不能为奶奶的设身处地的着想一次呢?”
沈柔说完,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注而下,顺着她那布满沧桑与悲痛的脸颊肆意流淌。
江朔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与不解,他实在不能理解奶奶为何如此固执与自私。
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质问道:“奶奶,你看着他,他比你儿子大几岁?他今天这个样子,谁干的?”
江朔看似简单的质问,也是提醒与警示,告诉沈柔要知道,宋家曾经对江程煜的亏欠,尚未偿还,现如今又不知廉耻的向他索取。
此刻 江朔嘴角泛起一抹对人性的轻蔑一笑,继续说道:“我放手了,你看着他,
如果你忍心从这里拿走他的心肺,尽管拿去好啦!”说着还不忘,肉嘟嘟的小手重重的戳着自己的胸口部位。
言罢,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提高音量喊道:“保安…”
一直在附近待命的向小武听到呼喊,急忙跑过来,他一脸凝重,语气恭敬地询问:“小少爷,有何吩咐?”
“小武叔叔,麻烦你送我和小爹爹去医院看看爸爸去。”江朔神情严肃地吩咐道。
向小武丝毫不敢含糊,立刻回应道:“好的少爷,您稍等。”
话音刚落,他便一溜烟地朝着车库跑去,那匆忙的背影仿佛带着使命的重量。
在同一时间点,市中心医院那弥漫着刺鼻消毒水味的重症监护室门口。
安德里亚斯满脸忧虑,眉头紧锁,看着浑身插满仪器管子的穆小吉,一口流利的英文焦急地向柯莱威勒询问:
“穆到底什么情况?前天他来病房看我,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倒下,就病成了这副模样?”
柯莱威勒一脸严肃,脸上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谨与专业,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实际上,穆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容乐观。早在之前,他就遭受了电流的严重侵袭,致使心肺功能受到极大的损伤。
在经过漫长而细致的调养后,也仅仅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
安德里亚斯眼中满是疑惑,那眼神仿佛在探寻一个未知的谜题,他追问道:
“穆,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害?”
柯莱威勒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次,他巴黎之行不幸被感染病毒。
我们帮他调配解毒血清时,每隔两小时抽一次血液,直到帮他调配出对症药剂,才帮他化解了病毒。
百般折腾,本应立刻进行系统的调养与静养,可他却又被监狱长受邀来到了这个糟糕的鬼地方。
在监狱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他被迫承受着高强度的工作。长期如此,身体不堪重负,健康终是每况愈下。
接连不断的受伤,使得他的元气大伤,最终导致旧疾复发,发展到了如今心肺衰竭的严重地步。”
安德里亚斯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询问:“照你这么说,他是不是只有更换心肺,才能够延续生命啦?”
柯莱威勒郑重地点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Yes,从专业的医学角度来分析,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子。
只有通过心肺移植手术,才有可能挽救他的生命。但这其中还存在诸多复杂的因素,
比如合适供体的寻找、手术风险以及术后的排异反应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挑战。”
话音刚落,安德里亚斯神色凝重,只是询问了一句:“他…什么血型?”
柯莱威勒言简意赅的回应:“Ab”
安德里亚斯得知血型,一边缓缓转身离开,一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滑动,拨打了一串号码出去。
他步伐坚定,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给柯莱威勒,那背影仿佛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仿佛要为穆寻求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