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城这片土地上,铅灰色的乌云如厚重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预示着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一天的紧张气氛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却又在每个人心头留下了难以言说的沉重。
向小武稳稳地驾驭着那辆商务豪车,他的双手沉稳地搭在方向盘上,眼神专注而坚毅,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天气,后排座位上,关山和闫凯分坐在两旁,中间是陷入昏迷、不省人事的江程煜。
二排坐着沈柔和江朔,祖孙俩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一路上缄默不语,只有车子行驶时发出的轻微引擎声打破这份寂静。
凭借着向小武娴熟精湛的车技,车子如黑色的猎豹在道路上疾驰,
很快便来到了市中心医院那灯火通明的大厅门口。随着车门缓缓滑开,江朔率先敏捷地跳下车。
紧接着,向小武迅速下车,又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侧车门,
轻轻搀扶着一脸憔悴、神色哀伤的沈柔下车,同时不忘暖心地提醒道:“夫人,小心头。”
众人纷纷下车后,熟稔地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匆匆,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担忧。
当他们路过医生会议室门口时,程建鹏、梁博宇、田大勇他们几个正和刘医生围坐在一起,神情严肃地讨论着穆小吉的病情。
田大勇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扫向门口,冷不丁一眼看见了江朔,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站起身来,提高音量喊道:“江朔……”
与此同时,关山和闫凯正推着坐在轮椅里昏迷的江程煜,恰好停在了门口。
江朔听到呼喊声,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医生会议室,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恭敬地打招呼道:“各位叔叔好,刘医生好,我爸爸他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吗?”
刘医生抬起头,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凝重,微笑着对江朔说道:
“江朔啊,你爸爸目前来看,生命体征还算相对稳定。不过,从专业医学角度来讲,他的心肺功能已经严重衰竭,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状况。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尽快找到与之匹配的器官,进行移植手术。
如果时间拖延太久,恐怕会对手术效果产生极大影响,情况就不太乐观啦!”
江朔认真听完,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自信与沉稳,
胸有成竹地说道:“刘医生,请您带我和奶奶去消毒室消毒,我们想进去看看爸爸。”
刘医生微微皱眉,思忖片刻,面露犹豫之色,缓缓说道:
“江朔啊,穆总他虽然目前病情稳定,但他现在身体极为虚弱,抵抗能力差到了极点,万一在探视过程中被感染,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江朔一脸镇定,轻声安抚道:“刘医生,您放心吧,我们进去只是简单看看,
很快就出来,不会停留太久的。而且,我会注意避免任何可能引发感染的因素。”
刘医生听了,心中虽仍有担忧,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时,一旁的程建鹏开口说道:“刘医生,你有所不知,穆总现在最大的慰藉,恐怕就是亲人能在身边陪伴。
况且,江朔的医术那可是远在我们之上啊!别看他小小年纪,在江教授的悉心教导下,他积累的临床经验远比我们丰富呢!
就说这次监狱里病毒感染源的血清药剂,还是他和柯莱威勒教授一起成功研制出来的呢。所以,你就放心让他们进去吧。”
刘医生听了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朔。
但他深知程建鹏所言非虚,于是微微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医生会议室,带着众人朝着消毒室走去。
来到消毒室门口,江朔转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外面等候,我和奶奶带小爹爹进去就好。”
关山和闫凯二人闻言,默契地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刘医生则推着轮椅里的江程煜,带着江朔和沈柔走进了消毒室。
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消毒杀菌程序,三人换上无菌服,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沈柔一看到病床上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管子的儿子,顿时眼眶泛红,心酸不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朔小小的身影率先快步走近病床边,他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紧爸爸插着输液管的手,那动作轻柔而坚定。
紧接着,他三指搭脉,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父亲脉象的细微变化,凭借着扎实的中医功底,试图从脉象中解读出穆小吉身体内部的每一丝状况。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心中已然有数,缓缓提起体内那股雄浑的真气,通过掌心,一丝一缕地向爸爸的身体里导入。
这股真气犹如灵动的溪流,带着生命的力量,在穆小吉的经脉中缓缓流淌。
沈柔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儿子那略显苍白却透着坚毅的面容,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助。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穆小吉的发丝,此刻的她,仿佛能感受到儿子脆弱的气息,渴望着生存;却又不知该如何抓住穆小吉那即将陨落的生命。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打湿了口罩,又碎了母亲那颗无助的心。
而江朔却始终沉着冷静,全神贯注地不断向父亲体内注入真气。在真气的滋养下,穆小吉原本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妈妈那双饱含无助与泪水且模糊了视线的眼睛。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几乎无声的呼喊:“妈妈……”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沈柔见儿子醒来,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起一丝光芒,喜上眉梢,连忙俯下身,
温柔地问道:“晨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穆小吉轻轻摇了摇头,几乎是以蚊蝇般的低语说道:“妈妈,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
话虽如此,他却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雄浑而温暖的纯阳之气,正源源不断地顺着经脉向自己体内注入。
他微微扭头,看向床边,这才看到儿子江朔那张稚嫩却又透着沉稳的面孔。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轻声呼喊:“江朔……”
“爸爸,我在。”江朔回应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能驱散一切阴霾的力量。
“小爹爹呢?”穆小吉眼神中满是牵挂,急切地问道。
江朔赶忙宽慰道:“他在。”说罢,目光看向刘医生。刘医生心领神会,推着轮椅里依旧沉沉睡着的江程煜,缓缓走近病床边。
穆小吉看到江程煜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江程煜,却又无力地放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尾音细长道:“江朔,爸爸这次…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要帮…爸爸…好好照顾小爹爹。”
江朔目光坚定地盯着穆小吉,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激强道:“爸爸,你的事情你必须自己去做。
你可别忘了,小爹爹可是你打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的后半生,你得负责到底。不管有多难撑不下去,你都得咬牙撑下去。”
穆小吉闭上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休息了片刻后,继续虚弱地说道:“对不起江朔,爸爸…心有余…而…力不从心啦!”
沈柔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晨曦,明明他都愿意把心肺自愿捐出来给你移植了,你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呀?”
穆小吉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疲惫与愤怒,再次闭上眼睛,轻声交代道:
“江朔,你一定要保护好小爹爹,不准任何人伤害小爹爹……”说罢,又一滴眼泪滑落枕边,随后便再无言语。
刘医生见状,神色紧张,急忙说道:“穆总他……”
江朔赶忙安抚道:“刘医生,爸爸他很好,只是睡着了。奶奶,我们出去吧!您要是再刺激他,他可真的就没救了。”
江朔言辞犀利罢,不动声色的缓缓收功,待自己气息稳定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沈柔听到江朔看似冷漠的话语,心中一阵刺痛,但她也深知孙子所言极是。
她顿时心中一凛,抚摸穆小吉头发的手,趁人不备,轻轻捋了一把头发丝出来,想要后续证实心中疑惑之事。
随后,她恋恋不舍地跟在毅然决然的江朔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怀揣着一丝侥幸心理,沈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中指缝间夹着的几根儿子的发丝,心中忍不住暗自呢喃:
“我不相信,江程煜他那么爱晨曦,会用自己的精子欺骗晨曦,说臭宝是宋家的子嗣。我一定要搞清楚,臭宝到底是宋家子嗣还是江程煜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