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垒没接话，转身就往控制台走。
“别慌，我去查雷达。”
他手指一划，启动探测系统，屏幕上一片干净，没有信号，没有痕迹，连个噪音都没有。
“你看，”宫垒指着屏幕，“刚才那东西，确实就是雷达上显示的那个。
它来了，然后……没了。”
唐杰扑过来，盯着屏幕看了五秒，咽了口唾沫：“所以……真不是我眼花？”
宫垒点点头：“我没说你撒谎。
我没亲眼看见，不代表你没看见。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可它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唐杰喃喃，“我喊你那会儿，它还在那儿！连舷窗我都看见了！那人……那张脸！”
“行了，”宫垒拍拍他肩膀，“谁都没怪你。
现在纠结这个，只会让大伙儿心里添堵。
我们是一起的，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唐杰还是一脸纠结：“可我总觉得……我错过啥了。
要是能说上一句话，问个好，问问他们从哪来，为啥躲着咱们……说不定能救下松果爸的旧日战友啊。”
警报早就停了。
没人攻击，也没人靠近，飞船平稳向前，窗外星河静静流淌。
安全了，可唐杰心里像缺了块肉。
“你到底看见啥样了？”宫垒突然问。
“啊？”
“那人长啥样？”
宫垒没别的意思，就想让唐杰从自责里出来点。
他了解这哥们，心里一堵，比挨刀子还难受。
唐杰皱着眉，努力回忆：“真记不清了……就那么一晃，脸孔没看清，头发颜色、眼睛形状，全像被风吹散了。
但……我敢用脑袋担保，那是人类的脸！不是外星爬虫，不是机械疙瘩，就是人！”
“松果，”宫垒转头，“你和他一起看见的，你也说说？”
松果歪了歪头，语气平静：“我看到了。
但……人类长差不多，像一堆同款零件拼的。
我看不出谁是谁，只能靠声音认人。”
宫垒沉默了。
这话，跟他爸当年说的，一模一样。
在星外生命眼里，人类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堆一起，没差。
“明白了。”宫垒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都一样。
不是我不信你们……是这事太怪了。
它来了，不攻击，不通讯，不留下痕迹……就这么溜了。
它到底……想干啥？”
宫垒盯着屏幕，皱着眉分析了半天，最后笃定地说：“那个开飞船的，肯定是人。”
松果和唐杰都愣了一下。
“要是星际怪兽早就盯上咱们了，咱们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聊天？”宫垒语气斩钉截铁，“早把咱们连船带人拆成渣了。
它们不追、不咬、不喊话，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飞过去——这哪儿是怪物的风格？这明明是人。”
唐杰背后一凉，手心冒汗：“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后怕。
要是刚才那艘真是怪兽，我估计现在魂儿都飘在星际里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心跳加快：“可要是真是人……那岂不是说，咱们可能遇上活的同族？”
“问题是，”松果小声插嘴，“我们以后还碰得上吗？”
没人接话。
飞船里安静得能听见氧气循环机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宫垒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刚充上电的灯泡：“我有主意了！”
唐杰头皮一麻，下意识后退半步——每次宫垒这么笑，准没好事。
“别摆那副‘你又要让我去单挑巨兽’的表情。”宫垒摆摆手，“我要你帮我找地方。”
“找地方？”唐杰松了口气，又有点懵，“找哪儿？”
“就是……”宫垒凑近，压低声音，“跟松果老家那片区域，磁场一样乱的。
越多越好。”
“等等——”唐杰眼睛瞪圆，“你不是想回去吧？松果家那地方都废了，他爸也不在了，再去干嘛？”
“我不回那。”宫垒摇头，“我是在赌——赌那种地方，能引来类似的东西。”
“啥东西？”松果忍不住问。
“不是怪兽。”宫垒顿了顿，“是……其他幸存者。”
房间里一静。
唐杰咂了咂嘴：“怪不得你一直盯着磁场乱的坐标……我还以为你是想躲怪兽躲到天荒地老呢。”
“现在懂了吧？”宫垒咧嘴一笑，“不用打、不用逃、不用拼命。
你只需要——看地图，划圈。”
唐杰看着他，突然笑了：“行啊你，装了半天大聪明，原来就是想招人？”
“人多，活路才多。”宫垒语气很轻，“咱仨，太单薄了。”
“明白了。”唐杰点头，没再多问，直接转身走到主控台前，指尖在星图上飞快滑动，“你等着，我先筛最近的。”
松果蹦到他旁边：“我也帮你！我记忆力好，记得上次那片乱流像不像……”
“行，你负责记，他负责找。”宫垒往后一靠，抱着胳膊，嘴角挂着笑，“反正这俩货，一个比一个心软，谁也跑不了。”
唐杰翻了个白眼，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星图在眼前铺开，像一片沉默的海洋。
他盯着那些闪烁的红色区域，低声说：“只要不是怪兽……我就一个都不放过。”
“小松果，别瞎操心了，这事我要是还搞不定，那还怎么带你上道？你赶紧找地儿歇会儿，或者再练练咱之前教的人类搭话套路——你最近不是进步飞快吗？说话都利索多了，我都快听不出来你是AI了。”
唐杰一听松果说要跟他一块儿去查那些磁场乱窜的地儿，心里一暖，可马上又揪起来了：这小家伙身子骨那么脆，哪能跟着他去冒这种险？他伸手轻轻一推，把松果往边上带，“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我去忙，你练你的口语去。”
松果眨了眨眼，还想追，可看唐杰那副“我说了算”的表情，只好蔫蔫地跳着走了，边走还边嘟囔：“行吧，那我再背十遍‘你好，今天天气不错’……”
“唐杰，找了这么久，真没碰上一处安稳地儿？咱不会真得回头去找松果他爹那片老窝了吧？”宫垒刚搞定那堆要命的武器，抹了把汗，凑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