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郗琮的指尖悬在领带结上方,空气里凝滞着两秒无声的较劲。他突然用力一扯,银灰色领带绷得笔直,骨节在金属袖扣的反光下泛着青白。
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像精准的节拍器,每一步都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压迫感。
经过展驰身边时,陈郗琮忽然偏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像冰棱划开夜幕。
“展警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走廊。
“陈某不过探视病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他的目光扫过展驰身后整齐划一的特警队员,突然嗤笑出声。
“懂行的说是池队长谨慎,不懂的……还以为我陈郗琮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通缉犯。”
陈郗琮的视线最终落回展驰紧绷的脸上,像是某种警告。
“这阵仗,过了。”
展驰纹丝不动地拦在走廊中央,警服肩章在顶灯下发着冷光。他盯着陈郗琮胸前那枚铂金袖扣,皮笑肉不笑。
“陈先生,您该探望的人,在东头的VIp病房。”展驰特意加重了“VIp”三个字,“至于我们队长,您恐怕找错人了。警方家属,不劳外人操心。”
“警、方、家、属……”陈郗琮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翳。
他眉峰未动,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锁定展驰,语气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狠厉和警告。
“展警官,有些话,出口之前,最好用脑子称一称分量。这四个字的水……别淹死自己。”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近乎凝滞的寒意弥漫开来,连空气都重了几分。
话音落下,陈郗琮不再看展驰,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光洁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发出规律而疏离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丈量着不容逾越的鸿沟。
“卧槽……”陈郗琮走远后,展驰旁边一个年轻队员才敢低声喘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这气场……真他妈瘆人!他到底来干嘛的?”
展驰紧盯着那抹融入长廊光暗处的、挺拔却孤绝的背影,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四个字:
“待捕嫌犯。”
“先生。”
阿笙紧步跟上陈郗琮。
一股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生平第一次迟疑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是否正确,声音压得极低:“唐小姐在病房,还未苏醒……另外……”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补充道:“当时山顶……情况危急,谁也没想到……最终救了唐小姐和苏先生的,是……姜里小姐。”
走廊顶灯的光线明灭不定,晃动着投在陈郗琮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阿笙或许知道自己应该隐瞒些什么,但又清楚陈郗琮早晚会清楚一切:“几乎是……凭她一己之力,护住了大半个剧组的人,没有……抛下任何一个。”
为什么?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近乎非人的力量?
阿笙屏住呼吸,试图从陈郗琮波澜不惊的脸上,解读出哪怕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