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找死!!”
双刀汉子暴喝一声,那声音如洪钟般炸响,震得周围树叶簌簌而下。
他脸上横肉剧烈抖动,宛如一条条蜿蜒的蚯蚓在蠕动,透着一股凶狠暴戾之气。
混元境真气如沸腾的岩浆般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涌,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两截断刀上骤然腾起寸许青芒,那青芒闪烁不定,好似两团幽冷的鬼火,
刀刃周围的空气都因真气灌注而微微扭曲,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着。
“赵教头使不得!”
场边一个年轻护卫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脚蹬黑色软靴,此刻正一边大喊,一边匆匆往场中跑来。
却被汉子反手一道刀气逼退三步,那刀气如一道凌厉的闪电,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年轻护卫只觉眼前一花,便被震得连连后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滚开!今日老子非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赵教头双眼圆睁,眼中布满血丝,宛若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话音未落,汉子身形已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阵狂风,吹得周围众人衣衫飘动。
断刀划出诡异的弧线,宛如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刀气在地面犁出七道交错沟壑,那沟壑深达数寸,泥土飞溅,好似一条条狰狞的伤疤。
这正是江湖上南方刀法绝学“七杀断魂斩”,
凌厉的刀风如实质般扑面而来,将院中老槐树的叶子簌簌震落,好似下起了一场绿色的雨。
围观者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有几个胆小的不禁捂住了眼睛。
莫潇身着一袭白衣,袖口和领口处绣着淡蓝色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白色丝带,脚蹬白色软靴,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气质超凡脱俗。
他足尖轻挑,一根三尺来长的枯枝跃入掌中。
树枝在他手中转了个剑花,尖端竟也凝出寸许白芒,那白芒纯净而明亮,皓月真气清澈如水!
他脚步不丁不八,正是最基础的“虚步持剑”,身姿挺拔如松,稳如泰山。
“嚓!”
第一道刀气如一条咆哮的巨龙,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莫潇手腕轻抖,树枝如蜻蜓点水般在刀气薄弱处一触即退。
那足以劈开青石的刀气竟像撞上礁石的浪花,哗啦一声消散无形,只留下一阵轻微的空气波动。
“这……这怎么可能?”
场边一个使判官笔的护卫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足够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手中判官笔闪烁着寒光,此刻正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赵教头的断魂斩连精铁盾牌都能劈开啊!”
第二、第三道刀气接踵而至,如两条凶猛的恶狼,张牙舞爪地扑来。
莫潇身形微侧,白衣随风飘动,身形微动之下如一朵盛开在狂风中的白莲。
树枝划出半圆,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地点在两股刀气交汇处。
“噗噗”两声闷响,刀气如泡沫般炸裂,碎芒四溅中,他衣袂翻飞,连发丝都未乱一根,依旧潇洒自如。
“好俊的破气功夫!”
小米儿不知何时已蹲在兵器架上,他身着一件青紫长衫,
手上捏着一朵落花,嘴里还嚼着房中哪来的蜜饯,含糊不清地说道,
“莫哥儿这手‘以巧破力’,比先前在谷中时又精进了。”
场中赵教头额头已见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衫。
他猛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涨红,那眼神似蛮牛一般一身气势再度鼓荡而起。
身后真气升腾浮现起鬼手虚影,若隐若现却也气势十足。
只见他突然变招,双刀交错成十字,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冲而来。
这是“十字追魂斩”的杀招,配合混元境真气,
曾经将一匹烈马当场分尸,周围空气都被这凌厉的气势压迫得发出滋滋声。
莫潇眼中精光一闪,手上动作直接甩出一片残影。
树枝突然由缓变急,带起一阵呼啸声。
在刀锋及身前三寸时,枯枝如灵蛇吐信,
“叮叮”两声精准点在双刀刀背三寸处——正是这招唯一的破绽所在。
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如重锤般敲在赵教头的心上。
“咔嚓!”
赵教头只觉双臂一麻,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双刀竟再次断成四截。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踉跄后退,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白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第三招。”
莫潇随手抛下树枝,那枯枝落地时竟碎成齑粉,原来早已被刀气震酥,如同风化的沙石一般。
他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场边护卫们炸开了锅:
“天爷!赵教头可是在陇西道上连挑十二寨的狠角色啊!”
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瞪大了眼睛,手中长刀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身着一袭黑色铠甲,铠甲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此刻正一脸震惊地说道。
“那白衣公子用的分明是最基础的‘点字诀’……”
一个瘦小的护卫挠了挠头,眼中满是疑惑。
他身着一件青色短衫,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小声嘀咕着。
“你们看他的站位!从始至终没离开过那块砖!”
一个眼尖的护卫指着莫潇脚下的青砖,大声喊道。
他身着一件蓝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此刻正一脸惊叹地说道。
一个白发老者突然颤抖着指向莫潇腰间露出的长剑叫道:
“秋………秋鸿剑!他是剑魁莫潇!”
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此刻正一脸激动地说道,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
院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教头脸色瞬间由红转白,一身真气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转眼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手中刀柄“当啷”落地,那声音在寂静的院中格外响亮。
昨夜他们在外院值守,
只听说在外多年的大小姐回家了,还带回了贵客,哪想竟是名震天下的剑道魁首?
而且似乎听下人说,昨晚,似乎是定亲!?
他们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恐惧,才知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小米儿拍着手走入了众人的视线打圆场,他微笑着地来到赵教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位大叔刀法不错,可惜遇上了我们莫哥儿。”
他眨了眨眼睛,一脸郑重地说道,
“别丧气啊,碑林洞天内那些散修也这么输的。”
莫潇拱手道:
“承让。阁下刀法凌厉,只是过于追求杀招。”
他神色温和,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
他指了指地上刀痕,
“若能将七道刀气合而为一,威力当增三倍。”
赵教头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细细思索的神色,但随即很快抱拳深躬:
“多谢剑魁!赵某……赵某惭愧!”
他脸色羞愧,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停地滚落。
这时回廊传来急促脚步声。
忠伯带着几个家丁匆匆赶来,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
头戴一顶喜庆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把拐杖,此刻正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姑爷受惊了!这些粗人不知……”
“无妨。”
莫潇扶起赵教头,笑道,
“习武之人切磋而已。”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凌厉,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抱拳,转眼间满院武者齐刷刷行礼:
“见过姑爷!”
那声音整齐而洪亮,在院中回荡。
而后莫潇对着忠伯郑重行礼,口中说道
“您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了。”
“姑爷折煞老奴了!”
听闻此言忠伯急得直跺脚,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拐杖。
小米儿眼疾手快扶住老人,顺手往他掌心塞了块桂花糖。
“忠伯您尝尝,扬州新到的。”
少年眯着月牙眼,不疾不徐温润如玉的说道
“莫哥儿最怕长辈客气,您再行礼他该钻地缝了。”
莫潇无奈摇头,转向院中众护卫:
“诸位若有意,不妨演练各自拿手武艺。”
赵教头第一个站出来,抱拳时手腕还在微微发抖看向莫潇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剑魁,我这'七杀断魂斩'您再给明言些……”
“气走手少阳经时再缓三分。”
看他有些窘迫的模样,莫潇也是干脆,他并指在空中虚划,指尖带起细微白芒,
“刀势如浪,七重相叠。”
说着突然抓住赵铁山手腕一带,众人只见两道残影闪过,地上青砖突然“咔”地裂开七道纹路,竟组成朵菊花形状。
护卫们倒吸凉气。赵铁山盯着自己双手,突然哈哈大笑:
“妙啊!原来真气该这么走!”
竟当场舞起断刀,刀风刮得老槐树哗哗作响。
小米儿蹦到兵器架前,朝使九节鞭的年轻护卫温和的说道:
“小兄弟,鞭子相借一用。”
不等回答,那钢鞭已如活蛇般跃入他手中。
只见青紫衣衫翻飞,九节鞭化作漫天银蛇,最后“啪”地缠住三丈外灯笼穗子,分毫不差。
“手腕要松,眼神要毒。”
小米儿把鞭子抛回去,顺手往那看呆的护卫嘴里塞了颗松子糖,
“像吃糖这样,含着劲别咬死。”
那握着判官笔的护卫也是迫不及待立马上前,刚摆开架势就被莫潇按住肩膀:
“且慢。”
剑魁两指搭在他腕脉上,忽然并指点向腰间秋鸿剑。
剑未出鞘,却有一缕白芒顺着指尖渡入他的经脉。
那汉子只觉浑身一阵清凉,经脉中舒适无比。
“你所练的铁线游龙笔法刚劲有余,灵巧不足。”
莫潇引着他手臂划出几道弧线,判官笔尖突然迸出尺许青光,在地上刻出深浅一致的“之”字纹。
一个时辰后,院中热闹非凡。使双钩的护卫经指点后,钩法如行云流水;
练硬功的汉子跟着小米儿学了三招卸力技巧;
连厨院来偷看的小厮都躲在一旁胡乱舞着炒勺。
“姑爷,喝口茶润润喉。”
忠伯捧着青瓷盏的手都在发颤,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莫潇连忙双手接过,忽然听见墙头“咔嚓”一声——原来几个年轻护卫叠罗汉偷看,最上头那个啃的脆梨掉了下来。
小米儿纵身接住梨子,顺势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接着!”
梨子精准飞回那人张大的嘴里,引来满院喝彩。
日头西斜时,柳昤双提着食盒出现在回廊下,鹅黄裙裾拂过青石阶,那倾城绝色的容颜让一众汉子失神了片刻。
不过作为武者很快就收起了心思,反应过来护卫们慌忙行礼,却见她笑着摆手:
“今日特许你们没规矩。”
说着打开食盒,甜香顿时弥漫院落,那些护卫看着恩爱的两人心中羡慕无比。
“莫公子教得辛苦,总该垫垫肚子。”
莫潇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杏仁酥,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同时微微一笑眸中情意流转。
小米儿叼着玫瑰饼凑过来,含糊不清道:
“呀,昤双,这教人的可不止是莫哥儿啊?”
“少来。”
柳昤双白了小米儿一眼说道,
“方才厨娘说新来的半罐蜜饯都送去你屋了,还不知足。”
众人哄笑中,她忽然正色朝护卫们福了一礼,
“多谢诸位平日护卫柳家。”
听到这这话,院中先是死寂片刻,紧跟着满脸激动的赵铁山带头单膝跪地:
“大小姐折煞我等!如今又有剑魁指点,兄弟们豁出命也护府上周全!”
众护卫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暮色渐浓时,莫潇站在屋檐下看护卫们互相切磋新学招式。小米儿晃到他身边,难得正经道:
“柳家护卫底子不错。”
“嗯。”莫潇目光扫过院中一个个苦练的身影,
“再过月余,七杀断魂斩该有小成。岳丈大人招人的眼光的确不同凡响。”
槐树梢头升起第一颗星子,将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厨院飘来炊烟的味道,混着兵器碰撞声与笑语,在柳府上空织成温暖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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