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回到文班序列中的萧璟熠,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里一时之间却是平静不下来的。
他回想着刚刚洪德帝所说的、所做的一切……
似乎……自家这位皇叔的所有说法,所有做法……都能有两种解释,就看自己怎么理解,怎么看待了!
说他在斥责自己……可又像是在维护自己;
说他在针对自己……似乎……还是在维护自己;
他拿张谨严“开刀”……好像……还是在维护自己。
可反过来想想……
自己这位皇叔若真的维护自己……还会拿张谨严开刀吗?
再怎么说,那张谨严目前也还是自己的岳父啊!
萧璟熠看着张谨严被金甲卫带下殿去,眼里暗光浮动。
该怎么理解这一切呢?
自己这位叔皇是没有追究自己,但,却将自己的岳父打入了天牢!
这……不是也等于打了自己的脸吗?
谁家的岳父被关入天牢之中,自己还能像没事人儿一样呢?
再说了,堂堂次辅在天牢之中被关上几天……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等放他出了天牢,他还会是当朝次辅吗?
有谁会在轻慢皇上,违抗圣旨,被打入天牢几天之后再放出来,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担任原官职?
可能吗?
就算是性命无忧吧,可……无论是从当朝次辅的位子上被扒拉开,还是连降品级,亦或是……彻底被摘掉官帽,贬为庶民都是有可能的。
结果会如何,那就要看接下来这几天,自己这位叔皇能不能消气;
最后是决定放过张谨严……还是彻底收拾他!
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最后是何结果,自己的脸也是丢了,被打了!
张谨严对自己来说……也没用了!
张谨严都没用了,他的女儿还在自己的熠王府中占着正妃的位子,这怎么能行?
萧璟熠再一次坚定了要踢开张妙影,将正妃之位留给冷溶月的决心。
洪德帝只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心思深沉的侄子,便看向了下面的文武众官员。
“各位爱卿,对于朕今天的这两道圣旨,各位都还有何见解?
朕这两道圣旨……可还有不妥之处啊?”
妥!
很妥!
太妥了!
妥得不能再妥了!
次辅张谨严都进了天牢了,还有什么不妥的?
无论是袖子里揣着参奏冷溶月奏折的人也好,还是肚子里算计煜亲王妃位子的人也好,至少是暂时,都歇了心思。
短暂的寂静之后,次辅姜词澈首先出班跪倒,“皇上,皇上圣明!
是臣等愚钝!
臣等只看到了勤兴侯冷显的邪恶人品,却忘记了他祖上第一任勤兴侯冷应贤曾立下过不世之功!
是臣等心胸狭隘,险些委屈了那位受苦受难,又大贤大孝的冷大小姐……哦不……是承贤郡主!
听过皇上今日之教导,臣顿觉醍醐灌顶!”
“是啊是啊!
皇上,是臣等愚钝!
感谢皇上的英明教导,臣等醒悟了!”
“皇上,臣也是这样认为。
放眼璟月国,还真的只有这位大贤大孝的承贤郡主,才堪与煜王殿下相配!”
“是啊是啊,皇上,臣等醒悟了!”
“臣等在此,先预祝煜王殿下与承贤郡主郎才女貌,百年好合了!”
“哈哈哈……”
上面的洪德帝笑得爽朗。
“郭爱卿这话说得早了点儿!
郎才女貌没有错!
至于百年好合这句嘛……还是留到将来的喜宴上说吧!
“是,皇上,臣遵旨!”
皇上的脸色眼见着已经由阴转晴了,大殿之上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
就在众臣以为,为冷溶月正名、册封,为冷溶月和煜王殿下再次赐婚这两件事就这么完成了。
接下来,顶多就是余风跟着安国公傅鹏回府宣读册封和赐婚圣旨,从此,承贤郡主新鲜出炉,只等着及笄之后与煜王殿下完婚了。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为着臣子的一句“郎才女貌,百年好合”高兴得开怀大笑的洪德帝,此时,又一脸正色地看向还站在那里的刑部尚书傅英澜、大理寺正卿冯普、御史中丞三人。
这三人被洪德帝召唤出班,却没有吩咐退下,三人便依旧站在那里未动。
三人猜到了,皇上后面必有话说。
果不其然!
洪德帝将一众拍彩虹屁的臣子应付完,又将这三人召唤上前。
“朕看在熠王的面子上,真不想对张谨严其人多做追究,也想轻轻放下。
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细想之下,确实是朕一直以来对于某些朝臣过于放纵了!
朕的宽容,使他们错认为朕是可欺可轻的,所以才会出现今日之局面。
此风不止,朕颜面不在,朝廷难安!”
众臣在下面听着……皇上这……这是要轻轻放下的意思吗?
怎么听着……像是要重重惩罚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