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影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已经够重了,也够清楚了。
就是不能让自家的妹妹彻底明白,最起码也能点醒她一些。
万没想到,自家这妹妹别的本事不行,胡搅耍混第一名!
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还能继续狡辩!
“我就是惦记煜王殿下了,怎么了?
凭妹妹我的才貌,难道还配不上煜王殿下?
连我都配不上,那冷溶月又算什么?
一个把亲生父亲亲手送上断头台的冷血逆女而已。
哼!
说出大天去,她也是罪臣之女!
不过是有个安国公府的外家支撑着她,否则的话……
哼!
还不知道哪家秦楼楚馆是她的落脚地呢!
如此不堪之女,皇上居然还如此抬举于她……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煜王殿下也是有眼无珠,不识真佛——
放着真正的千金闺秀不看,眼里偏偏放进了那个罪臣之女,真是莫名其妙……”
“你住嘴!
你疯了吗?”
张妙影震惊之下就是一声断喝!
“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传到皇上和煜王殿下耳朵里,你觉得,父亲还能从天牢里出来吗?
你一个臣子家的女儿,居然敢如此随意地,如此大胆地责怪皇上,嘲笑煜王殿下,还用污言秽语诋毁刚被皇上册封的承贤郡主……
我问你,你有几个脑袋?
还是说,你把父亲的脑袋和整个次辅府都舍出去了?”
“我说姐姐,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皇上只不过是听父亲说了几句不爱听的话,被父亲当殿质疑两道荒唐圣旨下不来台了。
把父亲打入天牢,也不过就是撒撒气而已。
从前又不是没有官员犯了罪被打入天牢的。
一旦官员被打入天牢,接下来的是什么?
抄家、杀头,或是流放。
可你看看我们,除了父亲进了天牢,我们次辅府依旧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皇上根本没想动我们次辅府,不是吗?”
张妙影看着眼前一脸自以为是的妹妹,简直是被气得头痛欲裂。
甚至是被气笑了!
“张妙彤,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你以为,皇上把父亲打入天牢,就只是出出气?
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不高兴了,翻个脸,转眼又玩儿到一块儿去了?
真不知该说你天真幼稚,还是该说你……蠢?”
“张妙影,你居然敢说我蠢?”
张妙彤气得大吼!
她还从来没听过谁说她蠢!
她听到的都是聪明,美丽,才华出众,闺秀风范……诸如此类。
今天听到自己在心底里就没服过气的姐姐说自己蠢,哪能甘心?
张妙彤立刻扭头朝着王氏控诉:“母亲,您听到了吗?
姐姐她……她居然骂女儿蠢!”
“影儿啊……”
王氏刚要开口在姐妹间打个圆场,现在可不是姐妹龃龉的时候。
可还没等王氏多说一个字,就被张妙影沉声打断了。
“母亲,您不要再替她说话了!
也不要再纵容她了好吗?
她闹出来的事、惹来的麻烦还小吗?
眼下的形势还不够危险吗?
皇上的天威一旦触怒,后果是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
她张妙彤刚刚不也说了吗……抄家、流放、砍头、灭九族!”
王氏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了。
张妙影这才又看向张妙彤。
“张妙彤,你的耳朵没有聋吧?
刚刚侍卫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咱们的父亲是因为什么罪名进的天牢,你没听到吗?
轻慢君上、曲解圣意、欺君罔上!
这样的罪名……够杀头吗?
够抄家灭门吗?
流放都是轻的吧?
你还觉得皇上只是出出气吗?
别说是皇上了,就是你这自诩为千金大小姐的,遇到家世地位低于你的,或是府中的下人、府外的穷人……
若是那样的人违背了你的意愿,或是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了你,你会轻轻放过吗?
不会吧?
那你又为什么会认为至高无上的当今皇上会不在意,会轻轻放过呢?”
不得不说,人不经事,就很难成长;
一旦经了事,就会很快成长!
就在不久前,张妙影在熠王萧璟熠那里看到了那样的脸色,听到了那样的话语,觉得又羞又恼又委屈;
待回到次辅府,知道父亲出了事,已被皇上打入了天牢,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夫君变脸的原因。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在熠王府后宅之中劳心、争宠,尤其是与那些侧妃姨娘们争宠……有多么可笑,又有多么愚蠢!
对,没错,就是愚蠢。
若是自己心仪之人,值得争;
若是对自己有情的人,也值得争;
若是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牵制和利用自己身后背景的工具。
自己身后的背景一旦失去利用的价值,自己这个工具立刻就会被抛开……那还争什么?
纵然自己今天还顶着熠王正妃的名头……又如何呢?
随时会失去的名头又能值几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