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窗外,抑郁将整个皇甫本家笼罩其中。远处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呼喝声以及零星的、爆炸声——外围的冲突已经开始了。
霍晓晓以最快的速度配好了一碗墨绿色的药汁,那药散发着极其辛辣刺鼻的气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头晕目眩。她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眼圈泛红:“夜儿,这‘燃魂汤’能强行激发你剩余的所有潜力和内力,足以让你在半个时辰内恢复七成战力,但药效一过…经脉可能会遭受永久性损伤,功力可能大幅倒退,甚至…有生命危险!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接过药碗。碗壁滚烫,药气灼人。我哪有能力说后悔!我能后悔吗?作为家族的利器,只有战死,没有犹豫。
“师尊,若守不住主家,留着这身武功又有何用?也只会让主子失望!如果废了,就废了,主子扔掉就好。”说完,我仰头,将那碗辛辣灼喉、如同熔岩般的药汁一饮而尽!
“呃——!”药液入腹的瞬间,如同吞下了一口烧红的刀子!手抖了下,碗掉在地上。狂暴无比的药力猛地炸开,疯狂地冲向我本就脆弱的经脉!远比之前“涅盘”和小还丹更加凶猛、更加霸道!我不是没想过用冰火泉,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冰火泉也许比这个更霸道!
我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湿透全身!剧痛!仿佛每一寸经脉都被撕裂、被灼烧!
“守神!引导药力!”霍晓晓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手掌立刻贴在皇甫夜后心,精纯温和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试图帮皇甫夜疏导那狂暴的药力。
我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引导着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药力按照功法路线运转!每一次运转,都带来刮骨剜心般的痛苦!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爆炸性的力量感也开始在体内飞速滋生!虚弱感被强行驱散,苍白的面色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背后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
嗡——!
腰间缠着的“流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变化,发出一声轻微的、兴奋般的嗡鸣!
我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暴涨,甚至带着一丝因极致痛苦和力量充盈而产生的血红!
“够了,师尊!”我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感,轻轻格开她依旧在输送内息的手,“保留您的内力,以防万一。”
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稳如磐石!双脚落地,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的力量和依旧清晰的痛楚,这两种极端的感觉诡异交织。我知道,这只是虚假的繁荣,是燃烧生命换来的短暂辉煌。
但,足够了!我的使命就是守护皇甫家。
“七文!”
“属下在!”七文如同影子般出现在门口,看到皇甫夜站起,眼中闪过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他看着皇甫夜眉心的朱砂痣,格外的鲜红。他的心在滴血,这是他辛苦带大的孩子,皇甫家这一代,怎么这么苦,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苦,吃过普通人都难以下咽的食物,为何身心如此的痛苦!
“情况!”
“网已张好!强度极高,内外通讯几乎中断!外围龙隐卫正在与潜入的倭国忍者激烈交战,对方有备而来,手段诡谲,我们的人暂时被压制!甲贺流上忍和神风特遣队主力尚未现身,恐怕…是在寻找主宅薄弱点,或者…”七文语速极快,“在等你出现!”
“那就去会会他们。”我冷声道,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少主,你的身体…”七文担忧的看着皇甫夜。
“无妨。”我打断他,目光扫过桌上那柄被布袋装着的“破军”组件,“拿上枪。师尊,您留守药庐,这里需要您坐镇。”
霍晓晓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皇甫夜决绝的眼神,最终只是重重点头,将数瓶保命丹药塞进她手里:“一切小心!”
我接过丹药,看了一眼七文。他立刻上前,熟练而快速地为我组装“破军”。
长枪在手的瞬间,那股沉凝霸道的气息再次回归!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灼痛,却也带着力量。
推开药庐的门。
门外,庭院中,气氛肃杀。数名龙隐卫无声矗立,如同雕塑,但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显然之前的战斗极其激烈。更远处,隐约听到传来的兵刃交击与爆炸声。
我提着“破军”,一步步走向前院。七文紧随其后,手持长刀,眼神锐利如鹰。
所过之处,龙隐卫纷纷单膝跪地,低头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决然。
走到前院开阔处。
我停下脚步,将“破军”重重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响了战鼓!
目光如电,扫向四周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和屋顶,声音灌注了内力,冰冷地传遍四方:“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是要找我皇甫夜吗?我来了。”
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暗流,瞬间压过了结界内外的所有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潜伏者的耳中。
前院空旷之地,我持枪而立,“破军”的枪尖斜指地面,散发着幽幽寒芒。流云软剑在腰间无声嗡鸣。体内“燃魂汤”的药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带来强大的力量感,也带来经脉被一次次撕裂灼烧的剧痛。面具下的脸色想必是病态的潮红,但眼神,却冰冷锐利如刀锋。
七文持刀护卫在皇甫夜侧后方,气息沉凝,如同蛰伏的猎豹。
四周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原本隐匿极好的气息,因为我这嚣张无比的现身和挑衅,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咻咻咻——!
回应我的,是无数道破空之声!从屋檐、树丛、假山之后,瞬间射出密集如雨的手里剑、苦无、吹箭!淬毒的尖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碧绿的光泽,如同毒蜂群起而攻,覆盖了我周身所有空间!
果然忍不住了。
我冷哼一声,不闪不避!
手中“破军”猛然抡起!长枪在我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舞动如龙!枪影重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叮叮当当叮叮——!
无数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脆响爆开!所有暗器要么被枪杆扫飞,要么被枪尖精准点落,竟无一枚能近我身前三尺!火星在我周身不断迸溅,映亮我冰冷的面具和翻飞的黑衣。
然而,这只是佯攻!
就在暗器吸引我注意力的瞬间!
四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凭空自我左右两侧和身后出现!忍刀出鞘的锐响几乎与暗器被击落的声音同时响起!刀光如匹练,带着阴寒刺骨的杀气和诡异飘忽的弧线,分别斩向我的脖颈、腰腹、双膝!角度刁钻狠辣,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是真正的杀招!
“少主小心!”七文低吼一声,长刀出鞘,就要上前拦截!
“别动!守好你那边!”我厉声喝止他!来的不过是些中忍,还不值得两人同时出手!
话音未落!
我身体猛地一个原地急旋!“破军”长枪借助旋转之力,如同黑龙摆尾,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悍然扫向左右两侧攻来的忍者!
同时,左脚为轴,右脚如同毒蝎之尾,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般向后撩起——短靴靴尖弹出的三寸利刃,精准地迎向身后斩向膝弯的那一刀!
锵!咔嚓!
啊!
左侧忍者的忍刀与“破军”枪杆悍然碰撞,他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忍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被枪杆扫中胸腹,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假山上,没了声息!
右侧忍者更惨,他试图用刀格挡,却被“破军”直接连人带刀砸成了滚地葫芦,筋断骨折!
身后那名忍者则感觉斩中了铁板,短靴利刃上传来的力道奇大无比,直接震得他手腕发麻,刀势一偏!他还未及变招,我急旋的身体已然转回,左手如电探出,流云软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半尺,如同银蛇吐信,在他咽喉处轻轻一抹!
噗——!
血光迸现!他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地。
最后一名从上空持刀下劈的忍者,只见眼前的目标瞬间解决了三名同伴,心中大骇,刀势不由一滞!
就这一滞的瞬间!
我猛然抬头,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锁定他!右手“破军”向地上一插,深深陷入青砖!借力之下,身体腾空而起!流云软剑彻底出鞘,化作一道惊鸿剑光,后发先至!
逆袈裟!
剑光自下而上,逆撩而过!
那忍者手中的忍刀被从中斩断,剑光毫不停滞,从他下颌直劈至额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啪嗒。
断刀和尸体同时落地。
我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地,以“破军”拄地,微微喘息。背后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体内奔腾的药力也因这番爆发而躁动不已。
四周,瞬间死寂。
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仅仅一个照面,四名精锐中忍,全灭!
阴影中那些隐匿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和忌惮。
七文护在皇甫夜身旁,长刀滴血未沾,眼神却更加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我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家伙,还没出来。
与此同时,倭国,京都。
皇甫龙并未亲临那座充满阴谋气息的皇甫分支宅邸。他坐在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内,停在能俯瞰小半个城市的高点。
车内,气氛肃穆。数个屏幕亮着,显示着复杂的股市曲线、能源流向图、港口货运实时监控、以及…某些军事基地的模糊卫星图。
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式褂子,手里盘着两颗光泽温润的核桃,眼神平静地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仿佛在看一盘棋。
“老爷,‘断流’计划已启动。”副驾上,金晨低声汇报,手中拿着平板,上面数据飞速滚动,“三井、住友、三菱旗下核心企业共十七家,股价开始异常波动,我们的资金已通过离岸公司入场。另外,他们在南洲的两处关键矿产、米亚的一处油气田,刚刚‘恰好’同时发生了严重的‘生产事故’和‘工人罢工’,运输线路也被‘不明武装’切断。”
皇甫龙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另一块屏幕上,一个穿着海军制服、肩章却无任何国籍标识的男人出现,敬礼:“‘海皇’报告,第一、第三巡逻编队已抵达预定海域,‘建议’倭国海上保安厅的船只暂时回避。他们的三艘货轮因‘突发机械故障’,已在我方‘护送’下改变航向。”
“鸦巢报告,目标人物(倭国财政大臣、防卫大臣等)及其亲属、情妇的海外账户异常变动证据、以及某些‘不雅社交活动’录像,已通过特殊渠道,‘赠送’给了他们的政敌和媒体。预计一小时后开始发酵。”
一条条指令,一个个汇报,冰冷而高效。
这不再是商业竞争,而是降维打击!是千年世家真正动用其盘根错节的全球影响力,从经济命脉、能源供给、军事威慑、乃至政治丑闻全方位发动的碾压!
皇甫龙的目的很简单:你不是想动我孙儿吗?你不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那我就让你自顾不暇!让你的经济瘫痪,让你的能源短缺,让你的政客丑闻缠身,让你的军队不敢妄动!
他要让整个倭国上层都清楚地感受到——动了皇甫夜,需要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这代价,甚至不是一个国家能够轻易承受的!
皇甫龙缓缓睁开眼,看向屏幕上皇甫主家那边通过特殊手段传回的、略显模糊的战斗画面,看着那个在庭院中持枪而立的、略显单薄却气势惊人的身影。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却是绝对的冷酷和骄傲。
“告诉夜儿,”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定人生死的威严,“家里的小虫子,爷爷帮她按死了。外面的风雨,爷爷也给她挡着。她只管…放手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