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上层生活着许多迷幻小妖精,每点萤火便是一只,数之不尽,都是依附世界树系统而生的植物灵体生命。
除了牧然外,沐浴在光耀中的辉界龙最能吸引到这些小妖精的注意,它们好奇的围在一起,想要靠近又不敢。
无数的荧光汇聚,形成了梦幻如画的景象,就像童话故事的萤火之舞。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小妖精形态不同,有的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蜂、背后长着蝴蝶的透明双翼,有的甚至不是类人形貌、而是昆虫的五官,但不管长成怎么样,全都是小巧玲珑,最大不过巴掌。
它们聚在一起,观望辉界龙身上散发的耀光、比它们身上散发的荧荧之光更耀目的纯净光辉,如果刚刚牧然没有随手便破开了妖精幻境,那这时估计要被蠢蠢欲动的迷幻小妖精集体戏弄,人类的礼仪、社交对它们是不适用的,它们以其它生物的狼狈姿态,作为一种嬉戏玩闹的游戏。
星瞳猫的妖紫色祸火也是让迷幻小妖精不敢靠近的一个原因,这种偏向死亡性质的火焰,既让小妖精厌恶、也让它们感到畏惧。
这也是小姿能够在漆黑顶层通行无阻的缘故,毕竟她作为死灵师,本就是与死亡之力打交道的职业,死亡的气息在这个自然环境中,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说起来牧然也感到意外,按理说死灵师也属于法师的一种,小姿应该去浮空城,而不是来自然城才对的。
在去往议会间的路上,牧然随口问了一句,结果这位死灵师笑了起来:“男人,你觉得自然是什么?难道自然就是花草树木吗?”
“当然不是。”牧然摇摇头。
“那是动物吗?是动物构筑成自然?”
“肯定也不是。”不过小姿这么一说,牧然就明白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了。
自然是什么?在牧然的理解中,自然并非是单纯的植物、动物就能代表的,自然应该是一种完整的生态系统、一种生长循环的良性状态。
而在修行自然之道的职业者眼中,他们对于自然有着更清晰的认知。他们认为“自然”应该是以植物为主、动物为辅,由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作为基础构建、光暗调色,还应该有着正能量、负能量的传播,以及生长与死亡作为周期的兴衰,所形成的定义。
所以死亡也是自然一环。
正因为如此,本应去浮空城法师大本营的小姿,最终才会被打动,来到这个建筑在世界树上的自然城。
“自然是非常宏大的观念,正因为太大了,所以宇宙之中并没有真正的‘自然之神’,即便一些执掌植物领域、动物领域的神只,号称自然的化身,实则祂们并不能代表完整的自然,充其量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体现,如晶壁星系所谓的西凡纳斯神,虽号称‘自然一体至衡的维护者’,但祂更贴近‘森林之神’,而非自然之神。”
植物之道、动物之道、四大元素的现象、光与暗的交织、生与死的循环往复……每一道领域之中,皆有与之对应的强大神灵,所以如果是真正的自然之神,必定是一位能够统御诸多自然属性神灵的神王,但观遍宇宙,并没有这么一位伟大的神王存在。
笑谈间,小姿将几人领到一座栽满鲜花与蔓藤的树屋前,推开门进去,里面空间并不大,但平时长老们就是聚在这里开会、接待客人。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怀又晴婆婆、将自己人类的生命形态转化为树精生命的树之贤者,正拄着拐杖,慈祥地笑着。
比起那时,她头顶的树枝开出了两朵小红花,大概是某种能力的进步体现吧?
牧然这样想着,主动以晚辈的姿态问好:“您老精神依旧,看来又在超凡的路途上,有了新的感悟呢。”
“呵呵,超凡存在皆是永生的不朽者,几十岁的年纪差距,根本不足为道,你愿意来,老婆子已经很开心了,不需要执后辈礼,咱们啊,平辈论交便好,更何况……你身上神性渐显,已达到超凡生命的至高点,老婆子可不敢在你面前倚仗年纪,各位请坐。”
其实并非是树之贤者谦卑,对拥有不朽生命的超凡者而言,如果不发生意外,基本上是不死的,在永生的寿命下,几十年时光确实不算什么。
只是牧然始终缺少些“傲气”,而且尊老爱幼的传统观念,并没有因为生命本质升格而消失,所以他一直钦佩这些在末世里取得大成就的老人家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怀又晴婆婆见此,虽然也不坚持,但脸上笑容满面,心里多少还是开心的。毕竟又强又有礼貌的孩子,谁家老人不喜欢?
于是这位老婆婆也不拐弯抹角,坐下后便直接说道:“这次请你来,并不是长老会的决定,而是老婆子私下的请求,相信你多少都知道自然城与太阳城高等精灵帝国的仇怨,最近他们十分异常,恐怕又在策划着什么……自然城防守有余、但进攻之力不足,在对峙中相当被动,大长老在外历练,我们便缺少了唯一可以突进的高手,因此想拜托拥有空间之力的你,给太阳城制造一些麻烦,譬如将高等精灵的护国神器‘精灵的六大圣纹徽章’偷出来,或者毁掉。”
怀又晴婆婆其实还没有把话说完,她本打算喘口气,给对方思考的空间,然后再继续说下去的,结果牧然只是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行。”
“老婆子……啊?”这位自然城长老议会的贤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你刚说……行?”
“对啊,没问题的。”牧然笑着重复。
“啊这……”树婆婆有点怀疑人生的看了看旁边的小姿和李铃铛,见出身同一基地的两位女生,都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似乎这就是黑袍青年一贯操作。
沉默了一会后,即使已经是超凡存在的老人家,也发出了感叹:“老婆子还没有开出条件呢,本想着用世界树的果实、以及一件半神器作为报酬,结果话都没说完,你就答应啦?”
“有时候有些事,不一定需要报酬才能去做,作为地球人类的一员,在有能力的前提下,为大家做些事、出一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牧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的,他的眼睛深邃,仍然淡然自若:“我拥有超感知力与超魅力,最近其它属性也在往原力性质转化,也许潜入太阳城对别人而言很难,但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更何况……当您提到精灵的六大圣纹徽章时,我心灵泛起了一丝征兆,此物似乎与我有些牵引,所以不需要您给我什么,单单为了高等精灵的神器,我也很乐意走这一趟。”
“你真是与常人不同。”怀又晴婆婆再次叹气。
牧然不是个对某件事情特别执着的人,但已经决定的事,他说做就会去做,在夜幕降临后、到了凌晨时分,他便在贤者长老、以及几位老朋友的眼前,通过虫洞离开了自然城。
死之袍·夜灵,这件于夜间穿戴时、让人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袍,本质是一片“夜幕”的特殊装备,终于发挥了很少用到的特效。
怀又晴婆婆将手中以世界树树枝制成的天然法杖,轻轻往前点了点,凭着与世界树的深层联系,通过自然的力量,将远处山脉上的精灵帝国首都“太阳城”映照出来,虽然夜深,但太阳城仍然灯光明亮,如同太阳的光芒永照其上。
世界树能看到的情景,便是树婆婆能看到的情景。
但就算她作为看守世界树的贤者长老,也无法通过与世界树的交流,而获取到牧然的具体位置所在。
“阿然在哪里?”杨子杰担忧的凝望着魔法镜里面的画面,身边的汪汪战队或趴或坐,似乎感应到主人的不安,这时齐齐望了过来。。
“世界树也感应不到他呢,也许已经进入太阳城了?”怀又晴婆婆将自己的感知力散发出去,但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息——她也是以感知为主属性之一的超凡者,正因为如此,她才明白“超感知力”能做到什么。
太阳城的精灵号称自己是高等精灵的后裔,当然也继承了古老的高等精灵魔法,也是一个将魔法之道研究到顶点的异界文明,太阳城中充斥着无处不在的监测魔法、侦察法阵,是与地球如今的魔法体系全然不同的魔法使用形式,一不小心触发了魔法的警报,便会遭到整个精灵主城的围堵。
唯有超感知力,才能找到魔法与魔法之间的缝隙。
所以怀又晴婆婆完全不担心牧然的安危,一个拥有超感知力的准神武者,完全能在生活着百万高等精灵的太阳城中来去自如,她担心的是,即便找到了护国神器徽章,牧然也无法将其破坏或盗取,毕竟神器的本质,与一位神灵无异,而只有神灵才能伤害神灵。
直到天快亮了,突然从太阳城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回响,这个声音并非是透过魔法镜传出的,而是透过空气的传播,从几十公里外的山脉上而来的。
随后在魔法镜的影像中,整座太阳城突然光芒大作,从无尽的魔法之光中,出现了一条像是树木身躯的古怪神龙,牠的身体结构并非是双翼四足的智慧魔法巨龙,而是与华国传说中的“龙”相似,像是一条蜿蜒飞舞于天上的神物。
牠背上长满荆棘树枝,上面还绽放着樱红的花,只是在轻舞游动间,那些花瓣忽然凋谢,又长成了仿佛春天的翠绿叶子,之后又变为秋天的枫叶、冬天的霜花……这似乎是一条与“气候”有关的神龙,牠拥有着模拟气候四季的超自然力。
“是天蝶龙,代表着四季轮转的自然之龙。”小姿惊呼出声,忍不住握紧拳头,按着自己的心脏:“高等精灵怎么一下子就把这条自然之龙召唤出来?”
“应该是阿然哥得手了,否则的话,我们看到的画面,就算高等精灵运用魔法徽章的力量。”李铃铛和三花猫当当盯着魔法镜的画面,那头身躯庞大、如同天神下凡的自然神龙,让一人一猫隔空感受到无形压力。
即使距离仍有数十公里远,天蝶龙的神性之力仍辐射至此,令所有人心惊肉跳。
天蝶龙在太阳城之上,如同舞动般摇曳身姿,牠超自然的神性力量,引起了天地环境的变化,带来了代表毁灭的自然气候。
而与此同时,忽然有两道锋利的妖异刀光、月色刀光,从太阳城中射向天空,斩中了天蝶龙的神性躯体。
“一定是阿贝神和阿然。”
虽然魔法镜的映照中,未能完全看清刀光的主人,但杨子杰几人还是能辨认出【气刃大回旋】。
阿贝的出现让他们心安了不少,毕竟作为准神生命,已经是世界所能容许的上限,而一位超凡驯兽师与一位超凡大灵,足以应付所有危险。
这一场与自然之灵的战斗惊天动地,其余威甚至波及到数十公里的青海湖,被搅动的风云呼啸不止,渐渐形成了雷暴大雨。
而激战了数小时后,牧然与阿贝的身影突然消失,魔法镜画面中只剩下天蝶龙狂怒的龙吟吼声,其势浩大,似神灵下凡。
天蝶龙往自然之城的方向飞来,但不知道太阳城的高等精灵做了什么动作,这条神性之龙最终又回转,随后消失在天地之间,回归自然的怀抱中。
过了许久,怀又晴婆婆忽然感知到什么,法杖在魔法镜上一点,里面的画面视角切换成居高临下的角度。
这时已经是天亮了,画面里出现了停泊在岸边的两头泰坦蜘蛛,后面的幻兽群,以及身边跟随着怨龙猫、萨摩耶犬、辉界龙的黑袍青年。
牧然仿佛也感知到,便抬头朝着世界树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透过魔法镜与几人对视。
他手指里夹着两枚散发彩色光华的徽章状物品,挥舞了几下。
“是光与大地。”怀又晴婆婆突然露出微笑:“真的得手了,失去了光纹与地纹两枚徽章,太阳城的超魔结界便有了缺陷,防御能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