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起身走进室内,换了一套跟昨天一样的衣服,拿着一瓶水下了楼。
坐上车,他看向凌霄,“李忠呢,”
“您交代的事有了消息,忠哥打探了,”
“哦,”
陈最打开水喝了一口,淡淡道:“金水区农业路上,具体地址不太清楚,到地方再问吧,”
“好的三爷,”
陈最把水放在一边,轻阖双眼闭目养神。
来到农科院门口,凌霄把车停靠路边,陈最自己走了进去。
从农科院的大门走进去,看到一个自建的三层楼,这是办公室区域,再往后,有个红色围墙。
陈最收回视线,在一楼找了个工作人员,“你好同志,我找李教授,麻烦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
“李教授这个时候,应该在实验田...你是?”
“这是我的工作证,昨天跟李教授约好了。”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的工作证,笑着说:“跟我来吧,”
陈最跟着工作人员穿过红色围墙,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墙后竟是一片开阔的实验田,整齐的田垄向远处延伸,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泥土光泽。
田边竖着木牌,用毛笔字工整地标注着种子名称:“郑单4号”“抗病棉1组”……
微风拂过,田里的玉米苗轻轻摇曳,几名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研究员正弯腰记录数据,草帽下露出晒得黝黑的脖颈。
“李教授在那边。”工作人员指了指不远处。
陈最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瘦高的老人正蹲在田垄间,他一手捏着什么,另一手拿着小本子快速记录,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李教授!”
陈最喊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眯着眼朝这边望来,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皱纹。
看清来人后,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慕容同志,来了....”
他把放大镜塞进口袋里,三两步跨过田垄,来到陈最面前,“带你随便转转?”
“好啊,”
陈最跟在他身后在田垄间走着。
李教授指着脚下的一处处麦田说道:“这一片,是在做小麦的抗寒性测试,”
“还有施肥、灌溉对小麦根系发育的影响,”
陈最看向正在喷洒农药的工作人员,“那是?”
“哦,试验害虫对麦苗的危害,还有农药测试,”
李教授蹲下身,扒开冻土检查根系,他拿出放大镜检查了一下,转头对身后的秘书说:“把豫麦3号冻害数据记上——叶片发黄,但分蘖点完好!”
“那边是温室....”
陈最跟着他在温室大棚里转了转,又去玻璃温室内看了看培育的棉花、玉米等作物的出苗情况。
“慕容同志,我们坐这聊聊....”
李教授指着面前一个长椅说道。
坐下后,他笑着看向陈最,“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农科院吗?”
陈最无奈的笑了笑,“李教授,我真的没那么大的本事,”
李教授叹了一声,“农科院缺人啊,”
“我们整个团队研讨了半年的成果,居然跟慕容同志一个人推演的结果,相似度超过90%!”
“我都不敢想象,你加入我们,会给我们农科业带来怎样的改变,”
陈最迎着他希冀的目光,轻声开口:“李教授,您知道我为了写这份报告,翻了多少资料吗?”
李教授点了点头,“大概可以想到,”
“至少省内的三年内的农业数据,你都翻阅过了吧,”
陈最:“是的,”
“不止河南省,其他省份的数据我也看了,还看了不少的农业书籍,在调研的时候,亲自上场参加了秋收,跟有经验的老乡聊天....那段时间,我白天下乡,晚上看资料....没一天是好好睡觉的,”
他苦笑着摸了摸后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我一个年轻小伙子,也不至于半个月就把自己累进卫生院....”
李教授眼神温和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做事踏实,是个好苗子。”
陈最摇摇头,语气诚恳:“李教授,昨天的会上我也说了,这份报告能写出来,全靠基层干部和农科院的前辈们积累的数据和经验,说到底,我不过是做了点整理和分析的工作…”
“农科院的科研工作,需要更专业、更耐得住性子的人…我恐怕不够格。”
他笑着说道:“当然,如果农科院真的有用得到我的工作,我义不容辞,”
李教授没立即接话,只是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阳光在他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淡金,半晌,他叹了口气,声音却带着笑意:“也是,你的本事,留在农科院就有些屈才了,”
陈最无奈失笑,“您真的夸张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李教授看向他,“今天方便吗?”
“帮我个小忙?”
陈最尽管内心很不想,但还是含笑点头,“当然,”
“我也有想向您请教的事。”
“呵呵呵,好啊,那我们一起探讨,走,办公室去....”
两人走进办公室聊了很久,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
这李老头是真的不见外,把手里需要分析整理的一沓资料都让陈最接手。
摆烂不易,陈最叹气....
在农科院待了半天,他的双眼都变得无神了。
李教授也顾不上管他,自顾整理着被捋顺的头绪。
半晌后,他讪讪笑着:“呵呵,慕容同志,真是抱歉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陈最吐了口气,“恭喜李教授又攻克一难题,”
“嗐...”
李教授也是知道好赖的,尴尬的笑着说:“这都要仰仗你啊,”
陈最挑了挑眉,看着他问:“您忙完了吧,”
“忙...”
李教授刚想说,怎么可能忙完,农业研究是无止境的,但对上他哀怨的眼神,悻悻的开口:“不着急,慕容同志,你刚才说,有问题要请教?”
陈最点头,“是的,想让李教授帮我指导一下茶树的种类和种植方向,”
李教授:“哦?”
“辛县有发展茶业的想法?”
“不瞒李教授,确实如此,”
“好说,”
李教授笑着说:“我们农科院还真分析过茶树,有个这方面的专家,我给你引荐一下,”
陈最笑了,“多谢李教授了,”
李教授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途中他建议道:“虽说聂老头是茶树方面的专家,但对你们辛县的地貌不太了解,你要真想发展茶业,多请教一下当地的茶农,他们的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指点,”
他口中所说的聂老头,比他年纪还大,头发几乎全白,工作时,已经需要配戴老花镜了。
“老聂,是返聘的专家,今年都将近六十五了,有些老古板,但能力很强,”
李教授压低声音对陈最说:“不过你放心,他工作上从不打马虎眼,”
陈最轻笑,“劳烦李教授引荐,”
“好说,老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