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被玄铁锁链缚着双臂,脚踝链环在崎岖山路拖出深痕,每走一步,未愈的金丹便传来撕裂般的疼。前方,佐藤跨坐火云马,青色灵力在马鬃流转,他刻意放缓行程,任由锁链拖地声在山谷回荡——这是他要的效果,要用金丹修士的狼狈,向沿途凡人与低阶修士立威,彰显大和国分部的威慑。
“大人,要不直接用传送符?山路颠簸,万一……”田中驱马跟在侧后,话未毕便被佐藤打断:“怕什么?他金丹碎裂,灵力尽锁,还能翻天不成?”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咔嚓”脆响,似是精铁被生生掰断。
佐藤猛地回头,瞳孔骤缩——王七身上的灵力锁链竟从锁扣处寸寸开裂,原本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双目虽闭,周身却涌起肉眼可见的气浪,将地面碎石震得悬浮。“不好!”佐藤心头警铃大作,腰间长刀瞬间出鞘,青色刀光如匹练劈向王七,想趁他未完全爆发将其压制。
可刀光刚至近前,王七猛地睁眼!眸中不见半分虚弱,只剩冷冽锋芒,他双臂骤然发力,“嘭”的一声,玄铁锁链竟被硬生生撕裂成两段,断口还带着灼热气浪。“他竟然在燃烧肉身精元!”田中失声尖叫,这是修士绝境才用的禁术,以损耗肉身根基为代价,换取短时力量暴涨。
话音未落,王七已如离弦之箭扑出,赤手空拳迎上刀光。佐藤只觉一股恐怖力量扑面而来,他引以为傲的筑基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纸糊般脆弱,青色刀光被王七挥手拍碎,余劲直撞胸口。佐藤像被巨石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古树,树干轰然断裂,他张口喷出大口鲜血,头一歪没了声息。
田中见状魂飞魄散,慌忙掏出三道雷火符,灵力注入间,符箓化作三道火光射向王七。王七却不闪不避,指尖凝出一点微光,轻轻一戳,三道符箓便在半空炸开,连衣角都未沾到。下一秒,王七已出现在田中面前,伸手扣住他手腕,只听“咔嚓”脆响,田中腕骨尽碎,惨叫还卡在喉咙,便被王七一掌拍在胸口,当场气绝。
剩下的十余名修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转身四散奔逃。王七身形一晃,如鬼魅追上最前一人,五指扣其后心,稍一用力便捏碎心脉;又旋身追上另一人,手肘抵住其脖颈,“咔”的一声拧断颈椎。不过数息,山谷间便只剩尸体与血腥味,十余名筑基修士竟无一生还。
王七站在尸堆中央,染血衣衫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低头扫过佐藤尸体,眼神满是不屑——筑基修士的狂妄,终究是自取灭亡。周身散发出的肉身威压越来越强,连空气都在震颤,那绝非金丹或筑基能拥有的力量,竟隐隐带着元婴修士才有的恐怖威慑。他抬手按在胸口,压制住燃肉身带来的反噬,目光望向青雾镇方向,眸中情绪难辨。
王七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指尖蹭过结痂的伤口,灵力微动间便止住了渗血,他却浑不在意。转身朝着青雾镇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快,每一步落下都似有灵韵暗合,身后修士的尸身、断裂的锁链,连余光都未扫过——老郎中为护他而死,这恩,他必须还;这葬,他必须亲手办。
山间罡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刚至镇外林地,一阵刺耳的狞笑便刺破林叶。王七眉头微蹙,拨开身前的灌木丛,目光瞬间锁定空地:三个散修正将一名少年按在地上,正是阿竹。疤脸散修手中锈铁剑泛着驳杂灵光,剑尖抵着阿竹胸膛,灵力吞吐间,眼看就要刺落。
“住手!”王七的声音沙哑如磨砂,却裹挟着金丹修士残存的威压,瞬间压得林间虫鸣都消了声息。
三散修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是满身血污、周身萦绕着元婴级威慑余波的王七时,魂飞魄散。虽未亲见他斩杀筑基修士的场面,却也在镇上听闻“逃犯挣脱押送、屠戮搜捕队”的传闻,此刻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杀伐之气,让他们灵力都滞涩起来,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是、是那煞神!”瘦高散修声音抖得不成调,指着王七,双腿一软差点跪倒。疤脸散修手中铁剑“当啷”落地,三人哪敢停留,连滚带爬地窜入林子深处,连抢来的灵石都忘了捡拾。
林中空寂下来,王七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地上的阿竹身上,眸底一片冰湖。他并非要救这背主之人,只是念及当初山林边,阿竹曾背他回药铺疗伤,这份微末善意,今日的喝止便算还清,从此两清,再无瓜葛。
阿竹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额前碎发沾满泥血,视线模糊中,看清来人是王七时,眼中陡然爆发出求生的光。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手臂传来的剧痛——方才被散修殴击时,臂骨似已断裂,此刻稍一用力便疼得钻心——拖着几乎不能动的手臂,踉踉跄跄朝王七爬去。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哭腔:“王……王前辈……救我……我错了……真的错了……”他伸出尚能活动的手,想抓住王七的裤脚,将自己从绝望里捞起。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布料的刹那,王七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阿竹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也顿住了。他抬头,撞进王七的眼眸——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愤怒,没有指责,更无半分怜悯,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看着路边一块无用顽石,或是山间一株无名野草,连多余的情绪都吝于给予。
王七一言未发,甚至没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未有丝毫停顿,朝着青雾山脚下的药铺而去,地上这苦苦哀求的少年,于他而言,不过是道无关紧要的风景,再无半分牵连。
阿竹趴在地上,望着王七渐远的背影,伸出的手缓缓垂落,喉咙里的哀求化作无声哽咽。他懂了,王七救了他,却也彻底弃了他,那份曾有的善意与牵连,在这一刻,连同他的希望一起,断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