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刹喉中闷吼,不容白杰多作思索,双手一合,双链并收一处,挺起链枪,突然甩出一道弧线,斜斜划向他胸膛,迅猛快疾,似天空划落一颗流星,枪尖寒光掠影,在朦胧月光下,闪动着致命银光,威势凌人。
白杰欲与白任会合,方向在身后,新来尸将一声不吭,未见有丝毫动作,白杰余光正注意后方,前方猛烈来袭,忙抽身飞起跃向空中,连避带逃,再无一丝鏖战之心,旋身从一侧绕走,似兔子一般敏捷快速,身如鬼魅。
白杰心算已久,此时大违常规,不战而逃,瞬息间便甩开地刹数丈,不理侧方尸将,踏空急奔,雾影迷蒙,阵风大作,似乎为他添一份助力,推动前行,融入茫茫雾海,神识锁住后方地刹尸将,谨慎避战飞逃。
地刹收枪弹飞,死追不放,白杰略一分心之时,神识中那名尸将突然不见踪影,心中大讶,护体气罩布满全身,以防被袭,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残影,急抬头寻觅,前方数丈处一袭白衣飘飞,正是那神秘尸将。
白杰正疾速前冲,数丈之距不过一息之间,念头急转,抱身空翻,从那人头顶越过,回首之间望见尸将后心处印有“天”字,破绽一现,却不敢伸刀攻去,怕被地刹趁机来攻,纠缠不得逃脱,只管走为上策。
空翻一过,稳住身形,脚底轻弹,行云流水般御风飞掠,丝毫不拖泥带水,流畅轻灵一气呵成,眼神扫处,心中一冷,前方数丈又现一道鬼影,正是先前尸将,若不是接二连三撞见那张惨白的脸,必会以为错觉。
一息之间,白杰一改前策,合身前冲,气刀猝发,扫荡前方,不管他是人是鬼,清出一道通道,免受两面夹击,数丈气刀伴随前冲之势,快速如惊雷,算定对方轻功卓绝,必躲避为先,双方各取所需,白杰欲取前路。
气刀直入,前方光影纷呈,白杰只觉一股滔天阻力挡在前方,光刀被分开两半,朝两侧划过,耳中响起“铛!”一声巨响,天尸近在眼前,正举起利爪,向自己咽喉摁来,稍一迟缓,后心处一道乌光来袭,势如奔雷。
白杰未料天尸竟能单手破了自己气刀,此时上天有路不敢闯,此人轻功远在自己之上,如今霍然明了对方武功深不可测,真气竟也高了自己不少,与后方地刹联手,上天后岂有命在?一念思及,心中一沉。
下方惊涛澎湃,水浪冲天,白杰蓦然身躯一沉,如巨石拍浪,钻入幽黑混浊的河水中,白家经营水师多年,白杰军中大将,早已视深水如平地,如蛟龙入海,虎啸山林,水中一道残影,往白任方向滚滚而去。
只是水中速度再快,也难以与水上媲美,此举实乃迫不得已,白杰屏住呼吸,“龟息诀”运转,身体各处皮肤气孔大张,呼吸顺畅,在水中踏步如履平地,不多时便潜入水底,地面望去不见踪迹,只管在泥面急奔。
护城河深达数十丈,四周河水迷蒙,任白杰光眼如电,也仅能视距数丈,神识遍扫四周,一片寂然,似乎水底生物都在沉睡中,白杰经常率水师在此操练,对此本已了如指掌,此时却发觉此处与平常大不相同。
白杰神识全力搜索,以防敌袭,不仅没有发现人影,便连平时随处可见的鱼虾蟹龟都不见一只,想起尸鬼遍河,不知神灯门从何处驱使而来,方才那背心“天”字尸将,与先前背心“地”字尸将,厉害异常,不知在何处寻得,又如何制作而成,便连自己都得落荒而逃。
想起白任先前求援,想来也是遇到如此境地,尸兵尸将无灵智,背后必定有人操控,现在那人身在何处?大哥他们来救,怕路上再有伏击,心中焦虑,直欲立时寻到白任,一起逃出生天,再设法通知大哥防备…
白杰正在思量,前方苍茫水影之中忽然有一丝异响,若是在陆地,相同距离根本无从察觉,水底之下,幽静如域外虚空,恒古不变的无声世界,一丝一动尽在白杰脑海世界中,静卧水底修炼多年,如盲人般耳聪。
白杰集中念力,细细分辨,前方十数丈处,那隐隐一丝响动似是链条在水中划动,轻细的如风中翻动衣袂,微不可查,只有白杰这等高手又在水下,方才捕捉一点蛛丝马迹,转念一怔,尚有一人,今在何处?
四处静悄悄,耳中嗡鸣,只有水“哗哗!”流动声,似山林中微风轻轻拂过,焦躁心绪中隐隐夹杂一丝不安,白杰如游鱼一般融入在这水底世界,让人听不出一丝异常,悄然升高丈许,如此移动时带不走一点河底淤泥。
白杰断定敌人难以发现自己,改变轨迹,向左前方绕行,锁定那地刹位置,悄然逼近,不多时便能看到一团乌影在水中缓缓游动,走走停停,倏然顿止不动,似在辨识着什么,亦或是在等候同伴。
白杰估计只有在五丈之距,收敛全身气血,唯恐惊醒地刹,往他后方绕走,见那地刹仍然恍惚不觉,心中窃喜,双腿一摆,双手微微用力,轻如鸿毛落空一般悄然撤离,不时回头查看对方动静,成败在此一举。
白杰渐行渐远,心中悬着的大石逐渐放下,速度拉起,如青蛙一般蹬动双脚,“哗啦!”流水声响起,静寂水底像是有了一点生机,几在同时,远处似游鱼掠过,引起白杰目光回望,却是那幽灵一样的天尸。
天尸在白杰目之所及处陡然加速,左手划过,一道指气透指尖而出,“嗤嗤!”闷响,在水中竟不逊陆地空中,毫无阻碍似利箭穿空,疾刺白杰后心,天尸骤然发难,立时将白杰蓄谋多时的逃路断绝,陷入苦战之局。
白杰正回头望月模样警惕四顾,惊变突起,似是意外又在预料之中,长刀方将指剑劈开,天尸已如离弦之箭追身而至,五指似鬼爪,挥动如镰刀,直劈而下,水中速度再快亦有所迟缓,但目之所及,仍快若厉电。
白杰“刷!”一刀奔冲,劈在掌刀之上,如斩在铁石之上,不能伤其分毫,指骨如铁,崩在刀刃之上,长刀倒翻,扯动白杰倒退丈许,水中阻力之下,双腿一甩,缓缓收住身形,急急向斜刺奔窜,敏捷如游蛇。
天尸水中踏步,如在空中潇洒自如,合身直冲,后发先至奔到白杰身前,鹰爪双手一前一后直击左右双颊,一刚一柔,左爪擒拿手,游移恍惚,忽左忽右,让人琢磨不透方向,右手蓄力,真气在指尖缭绕,随后奔冲。
白杰身形晃动,长袖中青光耀目,一道炫光如厉电般穿出,幽暗水底突然亮起一束炽光,映照在天尸苍白脸上,绿幽幽鬼气凛然,左手正在水空乱舞,编织的爪网密不透风,伸手间竟将光束握在掌心,捏紧不放。
白杰急念口诀,催动灵宝,长刀同时刺出,直捣黄龙,天尸右手爪刀如风,迎刀直撞,白杰知其内力惊人,不敢硬接,长刀轻巧弹开,身形旋舞如飞,长刀如连珠箭矢,“刷刷刷!”三刀连劈天尸左臂,伴随水中暗流激涌。
天尸轻晃左臂,硬挡来刀,三声闷响瞬息而过,留不下一丝伤痕,天尸臂骨如金刚铁石,臂袖轰然撕裂,肌肤似玉石,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气,钢刀劈斩其上,看不到毫厘血痕,依旧洁白无瑕,如水中盛开的一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