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熄灯后,陈羽西睡不着。
在床上熬了半个小时后,她穿上了衣服,离开了宿舍。
来到操场,尽管膝盖还疼,迎着寒风,慢慢跑起来。
操场一圈400米,是标准塑胶跑道。操场中间有单双杠,每天做引体向上的地方。
陈羽西有个习惯,背书、思考都需要保持运动状态。运动让她的脑子变得异常活跃。
她开始想,她为什么来长沙,为什么要读这个学校。
如果不是子钦的话,她应该会选择b市的国防大学吧。现在就是二年级学生了。
她又开始想,子钦为什么要读湖南师大?她发现,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
子钦跟她说过,师大有她想上的专业。可是,其他大学不是也有英语专业吗?以她的成绩,可以很轻松地选择一个b市的大学。那她为什么一定要选离家千里之远的湖南师大?
她要读研究生。她为什么要读研究生?读哪个专业的研究生?她要当外交官。当外交官需要什么条件?需要付出什么努力?
陈羽西开始跑第二圈。她提了速度。思维变得更跳跃。
如果不曾认识子钦,我会做什么?
我还会选择现在走的路吗?
我现在走的路是为她而选择的吗?
如果未来的两三年,乃至五年十年,没她在身边,我会干什么?
我会在每次做决定的时候,都问问她吗?
她呢?以后每次做决定的时候,会问我吗?会像今天这样,只是象征性问问我吗?我以后只能像今天一样,明明不开心,却装作无所谓吗?
陈羽西再次提了速,一圈又一圈地跑着,想把这些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想个透彻。
她把跟子钦以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过了一遍。一直以来,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到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子钦。
以后,子钦会越跑越远,不会在原地等着了。
今天在长沙,明天在新加坡,后天呢?她会去哪里?
外交官?外交官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只是说说的,还是真得非外交官不可?我为什么不问问她?我应该问问的。
十圈后,她力气耗尽,躺在了冰冷的草地上,浑身汗湿了。
一个手绢从天而降,掉落在脸上。
“指导员?”陈羽西拿开手绢,看到了林舒。
“身体不舒服,怎么还不回房睡觉?这里这么凉,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回头不仅拉肚子,还要感冒了。”
林舒蹲了下来,好奇地看着陈羽西。傍晚就觉得陈羽西情绪低落,刚查房,发现她不在,找了半天,在操场上看到她在跑圈。没有打扰,这会儿看她随地一躺,不能不管了。
陈羽西拿着手绢,没有擦汗,不想把干净的手绢弄脏。
她看向林舒,一个不过比他们大了不到十岁的大姐姐,问她说,“我有一个同学,跟女朋友好不容易到了同一个城市读书。女朋友却说,想去国外读书,时间两年还是三年不确定。这件事情发生在跟女朋友有不愉快的事情之后。你说,我那个同学怎么办?不想同意,感觉没有立场阻拦。勉强点了头后,又很不开心。指导员,如果你是我那个同学,你会怎么做?”
林舒一听是这个问题,作为指导员,她感到被信任,很高兴。
她坐在陈羽西身边,把她的头抬起来,放到了腿上,她可不想她再着凉。
“要是我啊,我会问女朋友想出国是不是因为对我不满意,想躲我。我会跟她说,不用这么费劲儿躲我,只要她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如果不是对我不满意,我会问她为什么?她要是不愿意回答,那我就对她说,不回答就是对我不满意。她要是回答了,我会根据她的回答表达我的想法。我会跟她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离得太远,我感觉不安全。你得想一个给我安全感的办法,不然,我不放你走。”
陈羽西听着指导员的建议,心情豁然开朗,看来,有恋爱经验的指导员就是不一样。
“指导员,我明天能不能请一天假,去、去看一看我那个同学?我想把你的建议告诉她。”
“哪个同学关系这么好,需要请一天假?”
“一天不行的话,半天也行。”
“好啦,先回去睡觉。明天准你一天假,傍晚陪我去一趟医院看一看小玲,她一直想感谢你。”
“谢谢指导员。”陈羽西心情彻底好了。
“该我谢谢你。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