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刘定北这个名字,朱皇帝和朱标、李善长等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当初刘定北刚刚被俘的时候,跟朱皇帝说的还是“如果你不杀我,愿意放我回漠北,我一定会让胡元和大明永世修好,再也不起刀兵。”
现在可倒好,胡元现在伪帝唯一的儿子,未来的胡元伪帝接班人,朱皇帝也真愿意放他回去了,结果人家不光不回漠北,反而哭着喊着要跟朱标一块儿封狼居胥!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
更神奇的是,归德侯陈理是陈友谅的儿子,归义侯明升是明玉珍的儿子,这俩货在棒子那边搅风搅雨,陈理甚至主动伸出脑袋让王颛砍,满脑门子就是怎么当汉使。
如今又多出来一个胡元皇帝爱猷识理答腊的儿子刘定北,这三个货凑到一块儿……
朱皇帝忍不住瞪了杨少峰一眼。
陈理和明升是跟着谁学坏的?
刘定北是被谁派过去的教书先生给带坏的?
这个混账东西!
瞧着朱皇帝如同生吞苍蝇一般难看的脸色,杨少峰的心里顿时大感舒爽,因为这几天被老登接连算计而积攒的怨气也消散一空。
这才对嘛。
本官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杨癫疯,结果这几天连续被你个马家赘婿算计,这像话吗?
这不像话啊!
明明应该是“登,鬼火安否”的剧本,你个老登凭什么就想算计着本官给你当牛做马?
应该是本官算计你才对!
杨少峰悄然瞥了朱皇帝和李善长等人一眼,又嘿嘿干笑一声,说道:“启奏岳父大人,小婿刚刚又想到一个事儿。”
朱皇帝心中警铃大作,李善长和刘伯温更是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
行吧。
等了好几天的报复终于等来了。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瞎寻思了。
杨少峰一边斟酌一边说道:“前两天的时候,岳父大人问小婿说,能不能马上解决劳工的问题。”
“小婿当时说了让三十五岁以上的军士退出军伍。”
“也说了多买多招募一些劳工。”
朱皇帝嗯了一声,抢先说道:“贤婿提出来的这些办法都挺好,而且王颛这不也主动送上门了?”
杨少峰微微摇头,说道:“王颛主动送上门来,固然是缓解了一部分人手紧张的局面,但是对于整个大明现在缺少的人手而言,光靠棒……高丽那边还不够。”
“小婿这两天又想了想,其实咱们大明还能再多挤出一些人手,而且是各个州县都能挤出来一部分。”
“毕竟像修建社学、修建铁路都是关系大明江山社稷的大事,还是咱们大明百姓用起来更放心一些,顺便也算是让百姓多个赚钱的机会。”
随着杨少峰的话音落下,朱皇帝和李善长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各个州县都能挤出人来,就说明被“挤”出来的这些人手都是大明百姓。
而各个州县现在都面临着人手紧张的问题,又是哪儿来的人可以“挤”出来?
卫所?
卫所已经在前两天的时候就说过了,先从山东布政使司和直隶开始试点,凡是驻扎在这两个地方的卫所,三十五岁以下的军士退出军伍,由军户转为民户。
甚至连他们的去向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要么转去辽东垦屯做工,要么直接编入地方官府做衙役。
问题是除了卫所以外,哪儿还有大量的人手可以挤?
百姓?
抽调百姓就意味着要影响农桑,而农桑是最不能受影响的。
说难听点儿,大明哪怕是一文钱的田税都收不上来,还能让卫所出门去打劫周边的藩属国。
可要是农桑受到了影响,粮食安全受到影响?
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可不会管你大明怎么怎么样!
正当朱皇帝在心里胡乱琢磨时,杨少峰却是嘿嘿干笑一声,说道:“小婿当初在宁阳县时,为了挖大明湖和太子渠,可是喊出了“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口号。”
“直到现在,宁阳县那边也是有大量的女子在工坊里做工。”
“甚至连砖窑都有女工。”
朱皇帝和李善长顿时陷入了沉默。
让女子像男子一样做工?
能行吗?
这里面牵扯到的可不仅仅只是女子能不能像男丁一样干重活。
同工是否同酬?
女子做工的安全问题?
甚至连已经稳定传承几千年的男主外、女主内模式都要被打破。
由此而带来的影响,又是好是坏?
……
给老登和李善长等人留下一大堆足以掉头发的问题后,杨少峰便溜溜达达地往会同馆而去。
毕竟是主动送上门的肥羊,多少还是要给王颛几分薄面的。
于是乎,杨少峰望着主动拱手迎上来的王颛,直接笑眯眯地来了一句:“王国主免礼。”
王颛被这句“免礼”给彻底整懵了。
本王是高丽国主。
按照朴成性所说的大明朝贡体系,本官好歹也是秩比亲王。
你杨癫疯竟然让本王免礼?
不是,你见着你们大明的亲王时也这么嚣张吗?
王颛被弄得有些懵,跟着王颛一块儿迎出来的朴成性可不敢懵——就是正儿八经的亲王,见了他杨癫疯还得迎上去喊一声姐夫,你个秩比亲王的外藩国主有个屁用!
朴成性抢上前半步,向着杨少峰拱手拜道:“外臣拜见驸马爷。”
杨少峰笑着点头,随后便率先往会同馆内走去。
等到了事先让人安排好的屋子里分开落座,杨少峰便又笑着说道:“按照规矩来说,王国主来大明,鸿胪寺应该先做好接待安排,礼部那边也要安排宴席。”
“只不过,礼部那边最近忙的不成样子,鸿胪寺这边也同样忙得一团糟,因此怠慢了王国主,还望国主恕罪?”
王颛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闻言便笑着答道:“大明者,天下万邦之父母也。高丽者,大明之子也。小王来大明朝贡太子殿下大婚之喜,其实如游子归家,自家人嘛,没有那许多虚礼,更何况鸿胪寺一应安排也很妥贴,小王已是感激不尽,又何来怪罪之说?”
杨少峰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国主不加见怪,那本官就放心了。”